院門。

二夫人姜氏正立在階前張望，一見她來了，忙迎上前笑道“你可算來了，我還當(dāng)你怕我罰你的酒，躲開了呢。”

紅藥便將路遇蕭戎與蕭戈之事說了，又從芰月手中接過壽禮，雙手奉上，笑著道

“區(qū)區(qū)薄禮、不成敬意，小妹在此祝二嫂福壽雙全、松鶴長春，再請二嫂恕了我遲來之罪，等一時(shí)少罰我兩杯酒，我就知足了。”

“喲，這帖兒可真鮮亮。”姜氏一眼便瞧見了那張別致的生辰帖，伸出拿過來，手中翻來覆去地端詳著，口中不住贊嘆。

紅藥便道“二嫂嫂難得作一回壽，這帖兒自然也要襯得上才是。”

姜氏被她說得直笑“到底是二妹妹，人美東西美，話說得更美，叫人心里舒舒坦坦地。”

兩個(gè)人不免玩笑了幾句，姜氏方親親熱熱攜起紅藥的手，拉著她進(jìn)了屋。

跨過門檻、繞過六扇山水屏，紅藥眼前便現(xiàn)出一間極闊大的屋子，左右盡皆打通，竟予人一眼望不盡之感

紅藥十分訝然，腳下也頓了頓。

姜氏生得一副玲瓏心肝，立知其意，便笑道“二妹妹是不是覺著這屋子大得出奇？”

紅藥便道“是啊，上回我來的時(shí)候，這屋子還是五開間兒呢，也就正當(dāng)中的明間大一些罷了，怎么眼下竟變成了一整間？”

姜氏抿嘴一笑，伸手指了指左右兩側(cè)原先槅扇的位置，說道“這屋子里的槅扇都是活動(dòng)的，能拆也能裝。平素這院子不大待客，便隔成五間，只今日來的人多，我便叫他們?nèi)即蛲耍渤列！?

紅藥點(diǎn)了點(diǎn)頭，不著痕跡地左右顧視。

屋中陳設(shè)精雅，椅案皆是一水兒的黃花梨木，臨窗的位置擺放著琴臺與蒲團(tuán)，上具玄琴、旁架香爐，另一邊還設(shè)著青玉案，不僅備齊了筆墨紙硯，還有不少顏料，顯是給人撫琴作畫用的。

在屋子的東首，則安了數(shù)桌筵席，一應(yīng)桌圍椅袱皆為天水碧的素錦，雙從梁上垂落大幅云紗，淺綠荼白，如云似霧，更有那窗外清溪、簾底微風(fēng)，縱使無酒，也已經(jīng)叫人先醉了。

紅藥一面看，一面含笑點(diǎn)頭“這地方原先就很雅致，如今經(jīng)二嫂這么一布置，簡直叫人都不敢認(rèn)，便是那神仙住的地方，也不過如此了。”

這等好話無人不愛聽，姜氏亦“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伸手向她頰邊刮了刮，笑道“你也不害臊，變著法兒地夸自己是仙子，可別以為我沒聽出來。”

紅藥被她說得也笑了，正要再打趣兩句，眼尾余光忽地瞥見一道倩影。

她心頭突地一跳，下意識轉(zhuǎn)眸望去。

入目處，是一張清麗的側(cè)顏，雪膚花貌、玉骨冰肌，一身普普通通的縐紗長褙子，硬被穿出了仙子御風(fēng)之態(tài)，別有一番韻致。

紅藥呆呆地看著，一時(shí)忘了身在何處。

湘……湘妃？！

那高挽發(fā)髻、朱紗紅裙的女子，不是湘妃，又是哪個(gè)？

紅藥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湘妃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她又是以什么身份來的？

看著湘妃那一身婦人衣飾，紅藥抬起手，下意識地想要去揉眼睛。

也就在這一刻，身旁驀地傳來姜氏的低語“二妹妹，那穿朱紗長褙子的是懷恩侯新續(xù)娶的夫人，姓柳，閨名湘芷。”

紅藥的手停在了半空。

柳湘芷……

前世的湘妃，也叫湘芷。

只是紅藥一直不知她的姓氏，而湘妃也總是自嘲“無顏列祖列宗”，對其家事避而不談。

原來她姓柳。

可是，無論她姓什么，此時(shí)她不都應(yīng)該流落街頭了么？

紅藥記得很清楚，湘妃的家族是在建昭十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