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話了兩句,紅藥便起身吩咐“荷露過來替我梳頭,芰月去拿衣裳去。趁著還沒到飯時,我先去上房把事情交代了,回來正好用飯。”
既然柳湘芷已然應(yīng)下了邀約,言明必會出席朱氏的壽宴,則這消息總得轉(zhuǎn)告朱氏這個老壽星一聲才是,而由丫鬟傳話卻顯得簡慢了些,還得紅藥親傳才行。
縱使她并不想往寧萱堂跑這一趟。
可是,沒法子,誰教她是晚輩呢?婆母如此示好,她這個兒媳若再拿大,那也太不識抬舉了。
眾婢忙皆應(yīng)是,紅藥便向妝臺前坐了,荷露替她挽了個螺髻,頭面皆選了綠玉的,與她那身繡金線綠牡丹八幅湘裙映襯著,既壓住了那金線的張揚,又顯出一種端莊來。
立在人高的鏡前左顧右盼、伸臂轉(zhuǎn)腰,紅藥怎么看怎么覺著,鏡中的女子,甚美。
她不由彎起了眉眼。
原來,她這張臉也不是隨便長長的,瞧瞧,這一拾掇出來,就見了真章了。
果然是個美人胚子。
紅藥彎眸笑了起來,又在心里悄悄給自己加上了一句“也就比絕色美人差上那么一絲絲而已”的考語,旋即又有些惆悵。
早知道自個兒這么好看,當(dāng)初她就該多挑挑了,如今卻是叫劉瘸子幾章話本子就給哄了來,當(dāng)真便宜了他。
這般想著,紅藥便瞇起了眼。
看起來,這幾日定要要再加緊催一催,讓這家伙多寫幾十章出來了,否則,怎么對得起她這好看的臉哪?
嗯,就這么決定了。
心下計議已定,那廂眾人也皆收拾妥當(dāng)了,紅藥便帶著四大丫鬟、八小丫鬟、四個婆子,浩浩蕩蕩地去往明萱堂。
此時,雨已經(jīng)小了些,卻仍舊綿密,風(fēng)一拂,便似一幕透明的輕紗,撲在那廊檐上、小徑間,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間或掃下幾片落紅。
荷露親執(zhí)著一柄青布油傘,替紅藥擋著抄手游廊外的雨絲,一面輕聲地道
“太太,方才魯家的來說了一聲兒,太太交代的事她已經(jīng)回過老夫人了,老夫人說過幾日就把人都送來。”
紅藥點了點頭“這就好。我原先想著四房陪房足夠了,卻沒想到家里要用人的地方那樣多,只好再回家跟母親討人使。”
荷露笑著不說話,旁邊的菡煙便插口道“老夫人一直念叨著太太過于省心了,連陪房都不肯多要。如今太太改了口,老夫人準定高興得不行。”
紅藥倒被她說得汗顏起來,心道我這不是不好意思么?
說到底,劉氏也只是義母,又不是她顧紅藥的親娘,她哪好意思獅子大開口?
不過,自聽聞朱氏要辦壽宴,紅藥便又覺著,臉面這東西,比起自身安危來,也就那么回事兒。
這并非她小人之心,而是“宴無好宴”這句話,她是深信不疑的。
這是她拿血淚換來的教訓(xùn),刻在了骨頭里,哪怕如今她貴為王府兒媳,她也不敢忘。而此番她讓陪房魯家的回國公府要人,便指明要的是“孔武有力”的陪房,以便在這種大宴之上使動。
徐玠說過,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陰謀詭計皆無用;而紅藥兩輩子的經(jīng)歷亦告訴她,所謂實力,等同于武力。
拳頭大,說話聲兒才響。
當(dāng)年在石榴街,若非她豁出命去打出了名號,那幫潑婦能那么老實?
而孔武有力的陪房,便是紅藥的拳頭了,有了他們,紅藥才能在一切算計面前立于不敗之地。
至不濟,全身而退總是行的。
正思忖間,紅藥忽覺扶著自己胳膊的荷露手指緊了緊。
她登時醒轉(zhuǎn),凝目看去,不由吃了一驚。
那明萱堂的院門外,正跪著一個人。
縱使雨絲細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