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內宅女子之能為,達成此事也并非不可能。
唯一不合理之處,便是這個拼頭的身份。
五莊頭也算是有頭有臉之人,更是一府主母的親信,一個內宅女子想要動這樣的人,難。
還不如隨便找個外院雜役充數,只怕效果還更好些。
可偏偏地,死的就是這個身份不低的五莊頭,而朱氏對此顯是一無所知。
所以,魯媽媽才會說出上述那番話。
這多半是一個里應外合之計。
內有人要安三娘死。
外只怕也有人想要讓五莊頭死。
于是,合二為一。
紅藥覺著,那四個莊頭嫌疑很大。
五莊頭與他們不是一路人,這幾人間是有著利益上的糾葛的,而有了利益,就一定會有矛盾。
這是紅藥從話本子里瞧來的。
如果那四個莊頭合起伙來,做成此事就一點兒不難了。
當然,這也只是其中一種猜測罷了,說不得這其實是有人要對付朱氏,便拿五莊頭開刀、殺雞儆猴。
不過,紅藥本能地覺著,這種可能性很低。
因為府中與朱氏仇最大的,正是她的夫君。
這要是她夫君干的,她早就不用在這兒亂猜了。
“這人……好手段。”紅藥忍不住發出一聲輕嘆。
內宅與外院、私情與庶務、色與利……
如此復雜的局面,紅藥繞了半天才繞明白了一半,有些地方還糊涂著呢,可看看人家,這一步一步地,居然也就做到了。
老身自愧弗如。
紅藥心中感慨萬千。
見她管自倚案出神,并不言聲,魯媽媽以為她仍欲探其究竟,便又勸道
“太太,奴婢再說句討人嫌的話。如今最要緊的還是您的身子,養好身子比什么都強。這些勞神的事兒就交給奴婢們罷,您歇著看看戲也就得了。”
紅藥知道她是好意,遂頷首道“那這事兒便交予媽媽了,你盯緊些,尤其是那個五莊頭,要仔細地查。”
魯媽媽忙應下了。
紅藥揮手命她下去,又喚芰月進屋,讓她預備筆墨。
芰月便笑“太太難得動個筆,是要練字么?”
紅藥搖了搖頭“我要寫點兒東西,你去把金大嫂叫進來。”
見她神情凝重,芰月也不敢再說笑,磨好了墨便挑簾出去了。
紅藥提筆沾墨,親寫了一張字條,將之封在了特制的玄漆鐵筒中,那廂金大嫂也進了屋。
紅藥便將鐵筒予了她,吩咐道“你把這個交給金大柱,讓他照此行事,別耽誤了。”
金大柱識些字,紅藥交代的亦非難事,他應該能夠辦得到。
說到底,她還是不放心。
安三娘與五莊頭之死,可疑處甚多,魯媽媽在王府并無根基,查清此事殊為不易,紅藥便想動用一部分徐玠手頭的力量。
聽說,他手底下不乏高來高去的武人,由這些人去查,總比魯媽媽縮在內宅到處打聽消息好些。
金大嫂領命而去,紅藥也自靜下心來,捧起徐玠前幾日新寫的話本子,細細瞧了兩頁。
金大嫂很快回來復命,道是金大柱已經著手去查了。
紅藥心思略定,獨自用了午膳,正在屋中踱步消食,忽聽小丫頭在外稟報“太太,齊媽媽來了。”
“請進來罷。”紅藥提聲說道,唇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
朱氏應該已然將事情處置好了,齊祿家的便是來傳話的。
卻不知,安家那里又是怎么個意思?
好好的閨女,進王府沒兩天就死了,安老太太只怕要鬧將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