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是膽大得很。”朱氏插口說道,面上含了些許譏嘲“平素一副螞蟻都不敢踩的模樣,卻原來也是個會裝的。”
周媽媽沒接話,停了數(shù)息,便又道
“三夫人圍著塘子轉了轉,就對牛婆子說,既然平白多了個死了的男人,也是天老爺幫忙,不如就把安三姑娘和那男人的衣裳都剝掉,讓他們赤身抱在一起,也算是個死法,然后又讓牛婆子把那男尸往這邊拉。
牛婆子起先不敢,三夫人再三許了她好處,她方動了心,尋了根粗樹枝把尸首撈了過來。說實在的,那情形奴婢遠遠瞧著都覺著腿軟,三夫人卻膽大得很,竟是親上前剝了那男尸的衣裳鞋子。
那牛婆子倒也有兩分聰明,只說要在旁望風,跑到一邊兒去了,三夫人便親手將安三姑娘的腦袋按進了水里,活活地給溺死了。過后,牛婆子才回來幫著擺弄兩個尸首,把他們抱在了一起。”
說完這一長段話,周媽媽停下喘了口氣,兩只手下意識地攥緊衣帶,似是在籍此給自己壯膽。
朱氏亦未出聲催促,只一臉興味地看著她,卻是不像方才那樣怕了。
緩過氣后,周媽媽方又道“把尸首擺弄好了,三夫人就和牛婆子合力把他們重新推進了塘里。
三夫人倒也心細,把安三姑娘和男尸的鞋都給脫了,整整齊齊放在一起,作出二人殉情投水的樣兒來。
再后來,三夫人又把張羅著要把腳印什么的弄掉,和牛婆子忙活了一會兒,方才走了。奴婢一路跟在后頭,眼瞧著她們回了各自的住處,方又重新到塘邊走了一圈。
可巧,就在那草叢里頭,奴婢晃眼瞧見個亮東西,揀起來瞧了,就是這珍珠墜兒,因覺著眼熟,奴婢便收了起來。”
朱氏忍不住“噗哧”一笑,道“你也是的,還說什么安氏心細。這么個東西掉了,她不也沒發(fā)現(xiàn)么?”
周媽媽抿了抿唇,小聲道“王妃,三夫人后來應該還是發(fā)現(xiàn)了。”
“哦?”朱氏收了笑,略忖了片刻,挑眉問“想是她又回去找了,可對?”
“王妃高明。”周媽媽拍了句不大合宜的馬屁,又道
“奴婢收了耳墜便忙著往回趕,不想半道兒上瞧見一個人影往這里來,看著很像三夫人。奴婢忙找地方藏下了,待那人過去了,奴婢便又跟了上去,卻是瞧得清楚,那人正是三夫人。
三夫人在那塘子邊兒東翻西找地,顯是就在找這耳墜子。因那時候時辰不早,敲梆子的就要來了,奴婢沒敢多耽擱,就又回來了。接下來倒也沒什么事兒。”
至此,她昨晚所歷之事已然盡述,朱氏便點了點頭,面上興味之色愈濃
“你這么一說,我倒越發(fā)覺著這老三媳婦是個人物。今兒上晌鬧了這半天,她該哭哭、該說說、吃喝也都照舊,當真是丁點兒破綻都沒露出來。”
周媽媽似是深有同感,點頭道“王妃眼力真好。這事兒要擱奴婢身上,嚇也要嚇死了,三夫人竟是不慌不忙地,面兒上什么都瞧不出來。”
朱氏將己及彼,覺著此事若落在自個頭上,只怕也要慌一回神,怕還不及安氏這般鎮(zhèn)定。
“她有這份兒心性,可見是個能用的人。倒也不枉我賞下了那些個頭面。”朱氏笑道,心下卻覺有些可惜。
賞予安三娘的那套頭面,自是再要不回來了,卻是白白便宜了那安老太太。
一家子無賴東西。
暗罵了幾句,朱氏這口氣才算稍平。
“主子這話說的是。以三夫人的聰明,那件事讓她去做,也是成的。”周媽媽此時說道,語中滿是贊嘆。
聽得此言,朱氏不由又想起了死去的丁長發(fā),神色一黯,嘆道“只可惜了老五。”
說著又擰眉“媽媽覺著他是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