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空的蠶豆碟,長臂一伸、一攏,便將一碟子四塊玫瑰糕一總兒撈在手里,盡數塞進口中。
頓時,屋中響起一陣極有氣勢的咀嚼聲。
也難為他,嘴里塞滿了糕點,竟還能出聲點評“這玫瑰糕味兒還不錯,你酒樓的白案手藝挺好啊。”
徐玠忙謙“大人過譽了,您要是喜歡,草民再叫人……”
“用不著。”許承祿打斷了他,雙手虛虛劃拉了一下,卻是將整桌的點心都劃在其中,“有這些盡夠了。”
徐玠忙低頭應是,就此掩去了眸底的一絲詫異。
他現在深刻地懷疑,許承祿這是特意沒吃早飯,專門來吃他這個大戶來的。
數息之后,徐玠才將這心思按下,繼續著方才的思路問道“草民聽說,湯家被圍住的那段日子里,湯大老爺竟偷空去了一趟和善堂,是真的么?”
這一問很是大膽,卻是隱約涉及國丈。
不過,五十兩黃金擺在前頭,問兩個大膽的問題,想也無虞。
果然的,許承祿根本不以為意,揮手道“那是湯老兒胡亂攀扯,打了沒幾下他就全招了。”
他笑了幾聲。
是那種獵人戲弄獵物時的譏誚的笑。
可惜的是,人皮面具上并不見這一笑的真容,唯語聲和著咀嚼聲不斷傳來
“這老兒倒還有幾分本事,竟不知從哪里打聽到了和善堂的由來,癡心妄想著給咱添堵,本官可挺生氣的,叫人扒了他兩片油皮兒。”
若無其事地說著這些,他的嘴巴終于空了,遂展袖伸臂,徐玠只覺那寬大的衣袖一攏一兜,空碟子已然被推去了一旁,而剩下那半桌面的零嘴兒,則被許承祿攏至了跟前。
如同帝王巡視領地一般,許承祿居高臨下地掃視著面前的零嘴,很快便抓起離得最近一碟松子,整碟倒進掌中,隨后,那修長而靈巧的十指便開始剝起了松子殼兒,口中則笑道
“我說徐五爺,本官可聽說了,你是神算,這些事你何不自己算上一算,問本官作甚?”
徐玠聞言,立時肅容道“好教大人知曉,這天人感應,需要契和一定的條件,不是時刻都能有的,有時候半個月也未必有一回,有時候卻是一天里連著幾回,委實沒個定數。是故,比之于那幾個銅錢,草民還是覺著,大人更牢靠些。”
一通馬屁拍得高明至極,竟把許承祿看得比天意還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