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出,他們應該是在閑聊。
不過,聊了沒兩句,那送飯獄卒也不知說了什么,刑房獄卒忽地“啊”了一聲,拔足便走,一面急急跟送飯獄卒道“勞駕替我看一會兒,我得回去先把這事兒辦了。這飯就放下吧,我很快就回來。”
話音未了,靴聲已在遠處。
雖然早已受刑受得麻木了,耳聽得那足音遠去,湯正德還是免不了松了一口氣。
比起不見天日的內衛刑房,這大理寺的刑房要好上一些,至少得見天光。
只是,兩下里刑審的手段卻差別不大,他腿上的烙印,便是大理寺的刑審官烙下的。
他緩緩落低視線,看向那天光之下的雪花。
雪片比方更大,也密了一些,風卻極輕,若去得屋外,想必又是飛雪連天、遍地銀霜的好景。
可惜,他身陷囚籠,卻是無緣得賞了。
所幸他有先見之明,在進大牢之前,曾在自家庭院里賞過一回雪景,也算了無遺憾。
“湯九郎死了。”房間里突地響起一個聲音。
幽沉模糊的音線,甚至讓人分辨不出男女。
湯正德心頭一凜,收回視線,循聲望去,便瞧見了立在鐵門邊的一道身影。
是那個留下來幫忙看守的送飯獄卒。
刑房光線幽微,即便極目去瞧,亦根本瞧不清對方的面貌衣著,只覺著,那聲音似是有兩分耳熟。
仿佛曾經在久遠以前聽過。
是誰呢?
湯正德轉開了眼眸。
那一刻,他看上去又比方才蒼老了些。
九郎……到底還是死了啊。
這個結果,他早有所料。
宋貫之一倒,湯正德便猜出九郎很可能不曾逃脫,只他沒想到,九郎居然已經死了。
誰動的手?
“那個人”?還是宋貫之?抑或是內衛?
“有人讓我給你帶樣東西。”那獄卒又開了口。
隨著話音,“嚓”,一樣東西疾愈閃電般地飛了過來,湯正德本能地往后一閃。
誰想,那東西忽又停住,恰停在離湯正德面門將及尺許之距,兀自上下起伏不息。
湯正德下意識地看了過去。
一息之后,他渾濁的眼睛里,驟然劃過一星寒光。
眼前之物,竟是一根手指。
很短,很細,像是小兒的尾指。
似曾相識。
直勾勾地盯著那截手指,湯正德瞳孔驟縮,“嘩啷”一聲,他整個身子前傾過去,幾乎將要貼上那截手指。
借著淡白的天光,他赫然瞧見,那手指的指背上,排列著三粒細小的胭脂痣,而在手指的下端,還有一戴纏起的鐵絲,其上套著一枚小孩用的金鎖。
那金鎖上鐫著奇異的花紋,似是某種神話里的怪物,又像是一個筆劃怪異的字。
這是……
湯正德手腳一陣冰冷,木然的臉上,第一次有了情緒。
很強烈的情緒。
“你從哪里找到的?”他突地嘶聲問道,雙目暴突而起,鐵鐐再度“嘩啷”一響,居然伸手便要去抓面前的事物。
不想,他這廂手才一伸出,那物事竟“呼”一聲往后飛開,復又停在了離他更遠些位置,仿佛像安了什么機關,
這個距離,恰好能夠令湯正德清楚地瞧見眼前事物,卻又在他手臂不及之處。
“怎么,認出來了?”獄卒輕飄飄的聲音響了起來,隨后,他的一只手便慢慢探進天光,手腕子動了動。
隨著他的動作,那截手指并金鎖上下晃動起來。
湯正德這才看清,原來那獄卒手腕上套著個精鋼打造護腕,里頭探出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