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鉆水里取個涼不是?更何況,皇帝陛下如今亦不過肉體凡胎,整天身上汗浸浸地,自也沒那心思跟美人兒耳鬢絲磨。
如此一來,六宮自然也就消停了,各路美人偃旗息鼓,安心在宮里養精蓄銳,預備著天涼再戰。
閑時歲月容易,這話實則也只得聽聽而已,并作不得數。
宮中歲月,又哪得一日是容易的?便無事亦要生出事來。
這一日,恰是小暑節氣,紅藥晨起梳洗畢,因見天陰沉沉地,恐要落雨,便去到院中,將幾盆茉莉逐一搬到廊下。
從前,她還是個老太太的時候……咳咳,這話聽著挺怪,可卻是事實。
總之,這人吧,年紀一大,就愛個蒔弄花草,如今雖然重返少年時,老毛病卻是丟不掉,因此,這院子里的花草,基本上都是紅藥在照料。
今年天時雖不好,茉莉卻開得格外熱鬧,一茬一茬地開著花,紅藥時常掐來插瓶,故此對這幾盆便十分上心,此刻也是怕被大風刮壞,這才不辭辛苦地搬運來去。
正忙出一頭的汗,忽聽院門上傳來剝啄之聲。
“誰呀?”紅藥心頭微動,暗想來得好快,面色卻是如常,將最后一盆花擱好,便走去了門邊撥栓。
“紅藥姐姐,是我,芳草。”門外傳來芳草刻意壓低的語聲。
紅藥忙將門打開,尚不及說話,芳草已然當先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又伸頭往她身后瞧,低聲而快速地道“姐姐隨我來,于姑姑找你。”
說著將紅藥一拉,直往外走。
紅藥見狀,自不便多問,芳草亦不說因由,帶著她匆匆來到于壽竹的住處。
在六局一司,凡六品職司者,皆有單獨的一進院落住著。而如于壽竹等七品女官,則是四人一所兩進的院子。
不過,雖說是四人同住,那院子卻是以女墻隔開的,每個人都單獨開了門戶,勉強也算一人一院。
紅藥與芳草趕到之時,于壽竹正在屋前踱步,面上皆是焦色,甫一見她們,立時招手道“快,進屋說話。”
三人進得屋中,于壽竹當先便問紅藥“紅藥,你瞧見我鑰匙了么?就是那串拿寶藍帶子系著、上頭還拴了個吉祥結的,你可瞧見了不曾?”
紅藥被她問得呆了呆,茫然搖頭“回姑姑,我沒瞧見您的鑰匙。”又問“這鑰匙您不是隨身帶著的么?”
于壽竹似是極為失望,面色都黯然了起來,跌坐于椅中,喃喃地道“你沒瞧見么?那……這鑰匙去了何處?我分明記得昨晚還在的……”
言至此,霍然起身,快步轉去里間,俄頃,那屋中便傳來一陣翻箱倒柜的聲音,并數聲自語
“怎么不在呢……這柜子里也沒有……我記得是放在……”
語聲漸低,終不復可聞。
紅藥詢問地看向芳草。
芳草便皺眉解釋道“姑姑的鑰匙丟了,到處都找遍了也沒找著,因丟的那套鑰匙乃是庫房和值房的,我就說找你問問。如今你也說沒見著,這可如何是好?”
她急得小臉皺成了一團,手指下意識地搓弄著衣帶,顯是極為焦灼。
紅藥亦是面帶焦色,壓著嗓子問“芳葵那里你問過沒有?”
“一早就問了,我倆同屋住著,我頭一個問的就是她,還里里外外翻了一遍,也沒找著那鑰匙。”芳草揪著衣帶道,唉聲嘆氣地說道。
見此情形,紅藥心下極是內疚。
于壽竹的鑰匙是她偷的。
昨兒晚上,趁著紅菱外出之際,紅藥便將于壽竹的這套鑰匙給偷了出來,綁上幾塊石頭,扔進了玉帶河水最深之處。
縱是紅菱那樣的水性,也斷然撈不上來的。
紅藥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若非情形緊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