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藥用力刮著手里的笤帚,肩膀不由自主地往下塌。
徐玠走了。
好吃的沒了。
話本子也沒了。
難受。
雖她亦知曉,徐玠此行乃是大事,若此事得成,則他這些時的布局,便能看出成效。
為此,徐玠還特地讓李九牛帶來一封很長的信,信里說了,明年上元節時,他才得重返京城。
而返京后,他便要著手士林之事,以詩言志、以文立身,再輔以詞章雅調,將前世落于徐肅并徐婉貞身上的才名,盡攏于己身,力求于二十五歲之前,開宗立派。
男兒有此大志,紅藥自為他高興。
可是吧,高興之余,還是難受。
沒有話本子的冬天,可怎么熬?
前世時,每逢寒冬臘月,她最喜擁衾讀書,一旁的炭盆畢剝作響,球球便臥在她手邊,再有兩樣茶點零嘴兒,簡直是神仙過的日子。
可是,這個冬天,她顯是一樣也得不著了。
徐玠此去匆促,一個字的話本子都沒留,吃食就更不可能留了,唯贈了幾小罐牙粉并茶葉,一個寡、一個淡,無滋無味
紅藥再度無聲一嘆。
她的心便如這天氣,死氣沉沉,不見一絲光亮。
“啟稟殿下,大殿下和二殿下來了,鸞駕才過院門。”殿外忽地響起清脆的通傳聲,打斷了紅藥的胡思亂想。
她凝了凝神,低頭做專心掃地狀,卻悄悄自眼睫下往外覷。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在通傳聲響起的那一瞬,吳嬤嬤的臉便沉了下去,仿似來人乃不速之客,而她,則是被擾了清靜的主人。
然而,一息之后,她的臉上便又堆滿了笑,迭聲道“快去前頭一迎,快去迎一迎,我去里頭請三殿下。”
語聲落地,眸光驀地往旁一掃。
紅藥大驚,飛快垂眸。
吳嬤嬤一眼掃過,并未發覺她的異樣,只拍了拍手“都停下。”
眾人俱皆停下活計,束手聆訓。
“此處不用你們服侍,退下罷。”沒有起伏的語聲,純然是主子吩咐下人的腔調。
此聲一息,緊挨紅藥站著的紅菱,便低低地呼了一口氣。
紅藥立時察知,身形卻是未動。
那一聲吐息,壓抑著強烈的郁結、憤懣與惱火,她甚至覺出了從紅菱身上散發出的暴戾。
想必是著急了。
紅藥漫不經心地想著。
自來到噦鸞宮后,她們就沒見過三公主。
一次都沒有。
吳嬤嬤便如一堵墻,所有她認為有威脅之人,盡皆被攔在墻外。
或許,在她看來,那高墻之內,最好余三公主一人,便連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以及陛下,都沒有存在的必要。
“紅菱、紅藥,還愣著作甚?”吳嬤嬤的聲音陡然炸響,音量比方才高了好些。
紅藥這才驚覺,她這一想心事,居然忘記領命,遂忙躬腰“是,嬤嬤。”
一旁的紅菱亦反應了過來,同聲應是,便與紅藥退出了殿外。
匆匆在門邊穿戴完畢,兩個人便溜邊兒跨出了門檻,正欲從游廊轉出去,卻不想,殿下們的鸞駕來得好快,居然已經到了眼前,剎那間,階前廊外,跪了一地的人。
紅藥無法,也隨眾跪了下去。
她們是出來得晚了些,不曾躲過去,若是見著兩位殿下就跑,那可是不敬之罪,依宮規是要吃板子的。
吳嬤嬤此時也牽著三公主走了出來,瞥眼瞧見紅藥二人,腳步一頓,目中戾氣翻涌。
不知何故,她對這兩個紅字輩,猶為忌憚。
“嬤……嬤……”見她忽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