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喜穗留下比離開更有利,而紅藥則正相反。
于是,昨天黃昏時分,趁著后罩房諸人領飯之機,紅菱悄悄潛入紅藥房中,將稻草人藏進了一只小柜子里。
而此刻,這稻草人卻出現在了它不該出現之處。
是紅藥發現了什么嗎?
可是,從昨晚到今晨,紅藥一切如常,沒露出半分端倪。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是的,姑姑,東首第二間屋正是孫管事的住處?!贝藭r,紅梅終是從驚怕中回過神,抖著嗓子說道。
以紅菱如今的職司,她原本可以住去配殿的。
可她卻說搬家太麻煩,仍留住原處,這種毫不張揚的性子,很得人心。
聽得紅梅所言,呂尚宮點了點頭,招手命余喜穗近前,用著所有人都能聽見的聲音問道“你這是休沐回來的?”
“是啊,姑姑,好容易輪著一天,我便回來瞧瞧。”余喜穗答得一點不含糊,伸手一指喈鳳宮的方向“那邊管事嬤嬤可是記著我的日子呢,早一天、晚一天都不成,姑姑若不信,可使人去問?!?
呂尚宮欣慰地點了點頭。
這孩子,聰明還是有的,假以時日,鋒芒斂去,未必不能一用。
思忖已畢,她便轉向紅菱,面色重又恢復了淡漠“既然是孫管事的住處,那孫管事便隨我們走一趟吧?!?
話音落地,一塊厚厚的布巾,突如其來地便塞進了紅菱口中。
再一息,她的兩臂亦被反擰了過去。
紅菱自驚恐中清醒過來,本能地用力掙扎,卻被更大的力道扭得手臂酸痛,不由得痛哼出聲。
緊接著,一根結實的布帶便自塞口的布巾外勒過,在紅菱腦后打了個結。
直到那一刻,紅菱才想起,她其實可以將布巾吐出來,開口說兩句話的。
雖然她也不知該說些什么。
而現在,卻是來不及了。
她被人拖著往前走,雪水很快便漫進了鞋里,她感覺到了襪子上傳來的潮意。
她的眼前一陣陣地發黑,腳下打漂,若非被人架著,她可能連站都站不住。
她拼命地想要回頭,想要瞧一瞧那個本該被她構陷之人。
然而,她的視線早便模糊,胳膊更是不知被多少只手抓著,那鉆心的痛讓她流出淚來,濡濕了冰冷的面頰。而除了發出含糊不清的“唔唔”聲,她甚至連一根手指頭都動彈不得。
雪地上,很快便現出一道拖痕。
粗且蜿蜒,如巨蛇爬過留下的痕跡。
紅藥微側了眸,看向地面上那道醒目的痕跡。
終于結束了。
那日夜提防、幾乎無一刻放松的日子,終于告一段落。
她放緩呼吸,將腔子里那口濁氣,吐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