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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怒之下,建昭帝將許承祿、潘體乾二人召進永寧宮,當著紀昭儀的面兒頒下口諭,著他二人徹查此事、不得有誤。
兩衛果然手段非凡,當晚便將事情查出個大概。
原來,這是尚寢局一個叫做紅袖的宮女使的毒計。
她趁著往六宮送東西之機,偷偷在紀昭儀住處的門口抹了油脂,致使其滑倒落胎。
據她交代,她是出于嫉妒才如此施為的。
她與紀昭儀乃是同時進的宮,對方一步登天,而她卻還是個奴婢,見著從前的熟人還要行禮問安、小心奉承,久而久之,她心下生怨,遂鋌而走險。
這話自然無人會信。
一個小宮女,僅僅出于嫉妒就敢以下犯上,做下這等殺頭大事,這也太扯了。
再一個,她又是從哪里知曉,紀昭儀有飯后散步的習慣的?
此外,那永寧宮婢仆成群,她是如何人不知、鬼不覺地將油脂抹在臺階上的?
就憑她一個人,能成事么?
疑點重重,兩衛自不會聽信她的謊話,正要用刑逼供,紅袖卻突然渾身抽搐、七竅流血,須臾便斷了氣,其死狀極為可怖,顯是中了劇毒。
許、潘二人大怒,命仵作剖尸查看,結果,在紅袖的腹中,挖出了小半枚尚未化盡的藥丸。
潘體乾找來精擅毒物的下屬,對這藥丸細加查驗,終是驗出,那藥丸的外層乃是柴胡等尋常藥物,并無毒性,唯里層裹著藥汁,卻是鶴頂紅。
兩衛馬不停蹄,連夜提審尚寢局諸人,追究藥丸來源。
然而,問來問去,竟無一知曉這藥丸的來歷,只說紅袖去年秋天確實染了風寒,但很快便好了,沒聽說她從哪里領過藥。
查問至此,線索便斷了,兩衛怕建昭帝等得急,先行上報了此事。
這個消息,便成了壓垮天子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受夠了!
太特娘地受夠了!
這窟窿眼兒比天大的皇宮,他真是一天都不想再忍下去。
于是,當夜子時,六局一司所有宮人,便被趕出了皇城。
近百號老少宮女衣衫不整,抱著匆匆收拾出來的包袱,被如狼似虎的兩衛兵士驅趕著,如同一群逃荒的流民,狼狽地離開了皇城。
好在遣散銀子早便發了下去,這些人手頭都有些余錢,倒也不至露宿街頭。
緊接著,六宮幾乎所有的太監,亦在兩天之內走得干凈,便連皇后娘娘、太后娘娘慣用的大管事如李進忠、戚良之流,亦未曾幸勉。
留下來的,唯有侯敬賢、常若愚并吳承芳,這區區三人。
至于司禮監等緊要之處,亦遣散了大半太監,留下的非老即小。
至正月初九,所有正當壯年的太監,基本已在六宮絕了跡,就算有命好留下的,也被趕去皇城外的浣衣局當差。
這卻是因為,建昭帝臨時將年齡上限調到了五十歲。
如今還留在六宮的,除年滿五十及以上的老太監之外,就是一群總角小兒。
當然,遼北的人手很快便會充入后宮,這種情形只會維持一兩天而已。
紅袖曝尸北安門,所有遣散出宮之人,都會路過她的尸首,也都會在兩衛的勒逼下,繞尸一周,以作警示。
幸運的是,紅藥離開的那一日,尸首并沒在,也不知是被人偷了,還是收回了。
她是在初十那日離開的。
臨別之際,三公主直是哭成了小淚人兒,一路跟著紅藥送到仁壽宮外,又踮著腳尖兒目送她轉出了宮道,這才抹著眼淚回去了。
紅藥躲在宮道轉角,看著那小小的身影消失在遠處,也自紅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