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柳涵之就覺得受寵若驚了,他不是沒在顧家留過飯,但還是頭一回在顧家過夜,顧家安排得也太周全了些。他們才剛到顧家,他就被引進了客房,那客房應該就是他今晚要睡的了,里頭布置得十分整潔,床單被褥全是新的,還有一套新衣。那新衣的料子比他身上的要強上許多,但還在他能接受的范圍。
他一進屋就有人幫忙支起了一個大木桶,然后給他倒熱水,待他覺得水溫差不多了他們才退出。屋子里還熏了香,味道淡淡的,叫人聞著就全身放松。
商賈人家也這樣講究的嗎?而且他們家不是剛行商事?
柳涵之不太理解,不過也不是很好奇,只是泡在熱水里太舒服了,再加上那香又是讓人放松的,他居然直接在浴桶里睡著了,最后還是被楊大樹跟楊二苗抬出來的。
柳涵之覺得很不好意思,因此吃飯的時候一直都紅著臉,江清崖見了免不了要調侃幾句。
“涵之是不是很不習慣?這是正常的,我剛到這兒住下的時候也很不習慣。我們家四姐姐從小就過得比別人講究,因此待客的時候也比較講究……”
江清崖還沒說完,江雪荷便笑道:“說什么講究不講究的?其實不是那樣,我做這些只是為了讓客人舒服罷了,你們若因此拘謹了反倒不美。你們幾個都是同窗好友,在同窗家里做客怎么自在怎么來就行。”
柳涵之自然明白這個道理,他若不是在浴桶里睡著最后被兩個大男人撈上來的話,他現在大約也是很自在的。他又不是頭一回來顧家做客,以前可不曾這樣過。不過以前嘛……
柳涵之忍不住往江云蘭那兒看了一眼心想,以前吃飯的地方屋里也沒這么多小姑娘呀。
不過以前是男女不分桌的,如今好像因為人多就分桌了,這樣也好,否則他的窘樣都被江云蘭看了去,他只怕恨不得立馬打個地洞鉆進去了。
吃完晚飯之后柳涵之就將自己的衣裳洗了,偏他第二天起得又早,去收衣服的時候發現衣服還沒干呢。柳涵之有些猶豫,他難道真的要穿這一身衣裳回去嗎?其實他不是那種處處都要計較的人,可他娘處處要強不想接受任何施舍,他若是穿這樣一身衣服只怕要被他娘數落的。為人子女的既然不能常在父母跟前盡孝,那總要讓父母少動怒吧?
柳涵之看著那身半干不干的衣服心想要不干脆換上得了,反正他家離這兒挺遠,走到家的話差不多就干了吧?
這樣想著,柳涵之開始動手收衣服。
“這衣服還沒干柳公子怎么就要收下來了?”
柳涵之聽到一個少女軟糯的聲音便回頭看了一眼,只見一個身穿白衣的豆蔻少女正朝這兒走來,她頭上還插著一支十分逼真的蘭形絹花,與她的氣質十分相襯。
“原來是蘭姑娘。”柳涵之奇怪道,“蘭姑娘怎么起得這樣早?”
“大約是昨晚睡得早,今早就睡不著了。”江云蘭道,“那柳公子呢?莫不是想趁著天還沒亮的時候偷偷離開?再換上這身濕漉漉的衣服走回去晾干?”
柳涵之一愣,沒想到江云蘭居然能猜中自己的心事。可是他和江云蘭還不熟悉吧?才見了兩三面而已,江云蘭怎么就猜到了。
看見柳涵之一臉茫然的模樣江云蘭不由笑了:“姐夫很欣賞柳公子,平日里時常提到,我方才所言不過是按照姐夫平日說的那些話隨意猜了一猜,希望沒有冒犯到柳公子。”
“自然沒有,蘭姑娘蕙質蘭心一猜一個準,反而顯得我憨傻了。”柳涵之嘆道。
“可不就是憨傻嗎?哪有人天不亮就穿著濕衣服趕回去的?這樣的舉動隱去姓名拿出去隨便告訴一個人,對方都會覺得這人不是傻了就是瘋了。”江云蘭嘆道,“我知道柳公子和柳大娘都不喜歡欠人情,可這其實算不上什么人情,那衣裳是做給顧六哥的,柳公子直接穿回去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