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又樘這才低聲說道“白家一門九族,數(shù)百口人命……若當(dāng)真是一樁冤案,一日不得平反,只怕那些亡魂便一日不得安息。”
他知道,這話聽似是有些荒唐了。
可面對父皇,若是去說那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反倒無用。
想著,便繼續(xù)往下講道“若由父皇出面替白家洗清冤屈,想必——”
“你給朕住口!”
昭豐帝已經(jīng)激動地自龍椅上起了身。
這臭小子隨隨便便就說出這種話來,倘若上天原本并沒有追究這件事情的打算,眼下卻這臭小子提醒到了……豈不是要斷他仙路!
“是兒臣失言了。”
昭豐帝氣得拿手指向他“沒你不敢說的話,沒你不敢提的事情……愈發(fā)囂張造次,看來當(dāng)真是朕太過縱容你了!”
“兒臣確是仗著父皇的寵愛與縱容,才敢有今日之言。”
居然還不要臉的承認了?!
——聽著這不走尋常路的回話,昭豐帝臉色一陣變幻不定。
怎么,這臭小子還真以為事事都能同他走心不成!
“給朕滾回你的東宮去!”
“是。”
祝又樘面無異色地應(yīng)下,緩緩?fù)肆顺鋈ァ?
見人已經(jīng)出去了,昭豐帝仍覺得心中氣極“竟還跟朕的修仙大業(yè)扯上關(guān)系了……聽聽他說的這都是什么鬼話!”
劉福聞言露出無奈苦笑。
“你還笑?”昭豐帝拍案道“是覺得今日之事很好笑嗎!”
“不,老奴不敢,亦絕無此意。”劉福違心地否認道。
起初他在一旁瞧著只覺得害怕,到了后頭卻有幾分想笑……
從皇上的態(tài)度上來看,他想通了一些事情,不由也就放心了。
他算是看出來了,太子此舉看似魯莽沒有顧忌,可卻是險中有穩(wěn),該認錯時認錯,該坦誠時坦誠,該說好聽話時說好聽話……是將皇上的心思拿捏得一絲不差。
要不然的話,皇上也不能單單只將人趕走了了事。
這便足以說明,皇上雖是生氣于太子的‘胡鬧’,卻不曾因此對太子生出真正的疑心來。
即便到了最后,皇上還是不會答應(yīng)此事,也絕不會對太子存下隔閡。
只因這少年人一直夠仁善,夠坦蕩,夠赤誠。
所以皇上才能一直這般放心并寬容啊。
“皇上……”
默默目睹了全部經(jīng)過的陸塬,此時有些拿不定主意地問道“那人是留還是殺?”
“廢話!”
出于顏面,昭豐帝一句“當(dāng)然是殺”下意識地就到了嘴邊。
可不知怎地,他忽覺頭頂有些發(fā)涼。
雙手撐在龍案上的昭豐帝默默看了一眼頭頂。
而后,狠狠地瞪了一眼陸塬,幾乎是咬牙切齒地道“……先留著,等朕發(fā)落!”
“是。”陸塬悻悻然應(yīng)下。
留著就留著,瞪他干什么……要保人的是太子又不是他。
但也就是太子了。
陸塬心情復(fù)雜地離開了養(yǎng)心殿。
只是這一去,等了足足一個月,也不曾等到陛下所謂的“發(fā)落”。
詔獄中,章拂看著又一次被送到面前的飯菜,心中的茫然感更深重了些。
他到底什么時候才能死?
能給個準(zhǔn)話嗎?
這一月來,他不曾再受過刑,也無人來問過話,只將他單獨關(guān)在這間暗室內(nèi),一日三餐從不落下,甚至之前還有人送來了治傷的藥。
他不知道這是什么意思,難道是打算將他養(yǎng)好了再殺?
莫不是皇帝對他白家人恨之入骨……特地給他用上了一種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