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覺得,眼前這小丫頭似乎哪里變得不同了。
不,似乎不是眼前的,而是他眼中的——
思維向來清晰的謝大人敏銳地察覺到,小姑娘還是那個爽快有趣的小姑娘,應是……自己的眼睛變得不同了。
莫不是吃酒的緣故嗎?
而早有察覺的徐婉兮忽地轉過臉,一雙杏眼微瞪。
謝遷險些被駭了一跳。
偏那小姑娘言辭直接“怎么,謝世叔還沒看夠嗎?”
莫不是覺得她說寧可不嫁人,覺得她古怪嗎?
憑什么他可以不娶,她卻不能不嫁?
謝遷以輕咳掩飾失態。
“方才有些走神了。”
但是,倒還真覺得沒看夠——
謝大人在心底笑著輕道了一句,面上則無異樣地轉回了頭,重新將視線投向了河面。
莫名地,心情就比來時好了許多。
今日他本是有些心事在的,父親來了信……除了隱晦地指責他不知親近家人之外,又在催促他盡早定下親事,甚至自作主張地決定了下個月便動身入京,據說已經替他物色好了一門好親事。
這些自然不必放在心上,總歸他都有法子應對。
然父親還在信中賣力地夸贊了繼母一番,大意皆是在說他不該如此狹隘。
可他怎么能不狹隘呢——
那些舊事,他是一直記著的。
但到底也都是舊事了。
眼前的一切,都是極好的。
他甚至突然覺得,有個人陪在身邊,也并非全是麻煩——當然……也不能是隨隨便便一個人。
“可真好看啊……”他聲音低低地,笑著感慨了一句。
徐婉兮聽得臉頰微熱。
這……是在夸她嗎?
但見他視線凝在河面的無數河燈之上,不禁又想——大抵說的是河燈吧。
不過……即便是說她好看,也沒什么稀奇的,畢竟她可是與蓁蓁并列京城第一貌美小娘子的徐婉兮來著。
這般想著,面色又重新恢復了從容自若。
而此時,頭頂上方忽然傳來一聲巨響——
“轟!”
一朵絢爛的煙花在夜空中綻放。
那轉瞬即逝的璀璨還未來得及涅滅,緊接著又有第二朵相繼綻開。
“謝世叔,你快看!”
姑娘家甚少有不喜歡看煙花的,徐婉兮驚喜無比。
往年的乞巧節,也沒見此處放過煙花呀!
謝遷笑著看她一眼,遂也抬眼望去。
二人一坐一立,共同賞看著漫天流光。
對面河畔,坐在茶水攤子前歇腳、一身道士打扮的昭豐帝暗罵一聲“太子這敗家玩意兒!”
看來是他平日里給的零花銀子太多了!
為了配合皇上出行,同樣穿一身道服的劉福低聲提醒道:“道爺,這是在外頭,可不好直呼太子,會叫人察覺到異樣的……”
至于為何他也扮作了同陛下‘同起同坐’的道士……哎,他倒想扮成道童來著,可這張老臉不允許啊。
昭豐帝憤憤地吃了口茶,旋即又皺眉吐掉。
這當真不是草屑而是茶葉?
察覺到四周眾人異樣的目光,劉福暗暗擦了把冷汗。
看來論起出宮在外如何掩飾身份這一塊兒陛下得向殿下取取經才行啊……
眾人的目光并未在那一行可疑的‘道士’身上停留太久,畢竟當今圣上重用方士,城中卻常見的便是道士和尚。更甚者有些根本是臨時改做了道士的,舉動奇怪些也沒什么。
“這煙花真他娘的好看。”
鄰桌一名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