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必提,公子待我與其他人處處不同了。”
張眉壽鼓起勇氣,盡量拿正常的語氣說道“便是那潔齒所用的軟刷,也唯獨我那一只上,刻有茉莉花紋——公子這般細致,倒是像極了戲折子里那些暗香浮動,借物傳情的舉動。”
心情已經慌亂到了極點的太子殿下剛替自己倒了杯茶,企圖以此來掩飾自己的情緒。
然而,所有的掩飾,在這一刻,皆因為她這句話,而然土崩瓦解。
借物傳情……?!
他為何能從小皇后口中聽到這樣的話?
太子殿下手下一抖,竟將茶水灑了出去,直濕透了一只衣袖。
張眉壽見狀,下意識地要將手中的帕子遞過去。
可遞到一半,忽地想起來,自己這帕子方才已擦過雨水了,要讓這位極愛干凈的殿下來使,怕是要被拒絕的。
她還是別自找沒趣地好。
這么一想,便將手收了回來。
而在收回的那一剎那,她卻清楚地瞧見了祝又樘那伸至一半、似打算接過的手——
一瞬間,氣氛變得極微妙。
張眉壽身形抖了抖。
還、還說……不是被她的美色迷昏了頭腦?
都已經反常至這般地步了!
一日兩日,可以說他是圖個新奇;
一月兩月,也可以勉強解釋為想換一種活法兒;
可這都一年余了……!
她雖談不上多么聰慧,可好歹活了這些年,若說什么都察覺不到,那怕是傻子吧?
既是察覺到了,再要她一味裝傻,她當真是……將頭割了也做不到!
攤開來問,固然尷尬,若對方否認,她還要落得一個自視過高的名目,可……他敢做,還不許她問了?
這天下絕沒有這樣的道理!
她平生最無法忍受的,便是不明不白,不清不楚。
今日他便是編瞎話,也要給她編一個圓滿些的來將這些怪異的舉動解釋清楚,而后在接下來的日子里,約束好自己的言行,少干些令人浮想聯翩的事情——若不然……別怪她說出更厚顏無恥的話來。
至今半個字沒能說出口的太子殿下,已紅透了耳朵。
別說是話本子里了,他便是在夢里,以及所有能夠想象的范圍之內……也從未有幸見識過這等情形。
正常的姑娘家,會這般嗎?
小皇后,未免太過出人意料,不同尋常……
這一刻,他無疑是慌亂的。
一顆心狂跳不止,似乎要將他的心事悉數泄露。
可他又明確地意識到,這場面,格外地不一般。
若說尋常的姑娘家,問這些,許是為了求證對方的心意,而后……便是互表心意的劇情的話——那小皇后卻像是……只待他一點頭,便要給他兩刀似得。
她這種語氣與姿態,仿佛在說——你這小子竟還敢動歪心思,莫非還想再禍害我一次不成?
思及此處,太子殿下竟有些想要瑟瑟發抖的沖動。
“公子為何不答話?”
張眉壽步步緊逼,緊緊盯著他的神色“莫非是心虛了?”
看來真是酒壯慫人膽——來時那三兩梅子酒,果然沒白偷吃。
“……我只將你當作晚輩一般來看待愛護。”太子殿下終于出聲。
張眉壽頓時皺眉。
“說起來,我且是……長輩呢!”
太子殿下“……”
這種半點不愿他在輩分上占了便宜的感覺,怎么怪怪的?
“我起初并不知曉你也……”他只能改口道“自那之后,便視作,極要好、極重要的……故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