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氏死死地瞪著她,一時沒有再掙扎。
見她當真想聽,薛姨娘覺得好笑到了極點。
人竟是越丑越蠢不成?
卻還是認認真真地說道“姐姐不如今夜便投繯吧,你這一走,老爺必會叫譽兒為母守孝三年。這三年里,妾身必想法子給譽兒換一門親事——姐姐覺著這法子好是不好?”
具氏眼中怒意翻涌,恨不能將面前之人拆皮剝骨。
偏偏她雙手皆被制住,根本掙脫不得。
“怎么?姐姐可是不敢?”薛姨娘笑道“也是,姐姐最是惜命的。換了旁人是姐姐如今這幅形容,只怕早早就已自行了斷了?!?
“啐!”
具氏惱怒羞憤,往薛姨娘臉上吐了一口口水。
薛姨娘目光一冷,將人推倒在地,取出帕子擦拭干凈。
見具氏狼狽不已地爬坐起身,她居高臨下,冷笑著問道“你此時是不是覺得又氣又恨,無人可求?便是本能成器的長子,眼看著也要變成廢物了——心中是不是極不甘?”
想到自己那兩個還未來得及到這世上看一眼的孩子,薛姨娘語氣越發冰冷,字字好似冰錐,扎入具氏血肉之中“但這就是因果報應,你半點怪不得旁人。若不是你作孽太多,也不會落得這般境地?!?
具氏不知是氣是怕,嗓子里隱隱發出嗚咽的聲音。
她抓了一旁的小幾,奮力朝著薛姨娘砸去。
薛姨娘這次卻是未躲,任由小幾砸在膝蓋處,疼得皺了眉彎下腰。
恰是此時,丫鬟進來稟話,見得這一幕,立即驚呼出聲。
“姨娘!”
已走到院中的鄧常恩聞聲,加快腳步走了進來。
他看清堂中情形后,怒聲質問道“是誰讓這瘋子闖進來的!”
“是妾身想著姐姐許是誤會了什么,恐她心中郁結,想與她單獨解釋一二,可誰知姐姐根本聽不進去,只怪妾身給老爺亂出主意……”薛姨娘垂淚道。
具氏有心辯解,說出的話有沒有人信不提,首要卻根本沒人聽得懂。
且看她神情,鄧常恩甚至懷疑這賤人是在罵他。
他冷著臉色,直接讓人將具氏拽了出去。
如今,他對具氏只剩下了憎惡。
家中出了這樣的事情,她身為主母,不知穩住局面且罷了,還一心只裝著自己那目光短淺的私欲,到處發瘋。
“若不是有她這樣的生母,譽兒何至于被生生養成這幅脾性……她若再這般不識好歹,我遲早要將她當成瘋子拘禁起來!”
“姐姐也是愛子心切,情有可原……”
薛姨娘小聲勸著,眼底卻解氣無比。
她就是要讓具氏生不如死的活著,才能稍解心頭之恨。
……
處處已顯老舊的莊子上,張眉妍踏入房中,習慣性地在窗前坐下,抱起針線籃。
她拿起籃中的繡繃子,上面是繡了一半的魚兒戲水圖——
下意識地穿針引線,她手下動作熟稔之極。
可剛要落針時,女孩子的動作卻是一頓。
她咬了咬牙,忽然翻出剪刀,朝著繡繃子一刀狠狠剪了下去。
一刀接著一刀,她心中是從未有過的暢快——這些東西,她早就不想再繡了!
這樣的日子,她也早已忍受夠了……如今,終于能痛痛快快地擺脫了!
再過不久,她便要嫁入鄧家,且是做正室少奶奶。
到時候,她又能像從前那般,穿戴精致,吃用上乘……
且譽哥哥長相好,又有才學,日后入仕,她若盡心助他,何愁沒有誥命加身?
多年前她想要的一切,饒了這樣一圈,竟又被天意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