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沒能成真,當然就是老頭子胡言亂語的結果,她又不用負什么責任。
“說到底,這些皆是未知之事,如今多想也是無益?!?
張巒下意識地不愿多談此事,此時便岔開話題,苦笑道“只是兒子著實沒想到,短短半日內,母親竟想了這么多?!?
只是個他昏迷的功夫,母親已經事無巨細地分析了一番。
張老太太不以為意地笑了笑。
這些都是她裝暈的時候想到的。
畢竟四下清凈,當時閑著也是閑著。
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干震驚也沒什么用,倒不如將眼光放長遠些,多想想日后。
“不是我想得多,是你如今不頂用了?!睆埨咸Z重心長地道“別仗著年紀輕,就不把身體當回事。明日早起,去尋蔣媽媽學一套拳法吧。身子健壯了,腦子才能靈光?!?
張巒不由在心底嘆息。
無論是什么話題,母親似乎總有辦法將其歸到養生上頭去。
想來,這就是萬物歸一的精髓所在吧。
夜漸漸深了。
張家上下,除了張老太太和張眉壽之外,卻多是毫無困意。
于是,待次日眾人前往松鶴堂請安時,張老太太一眼便看到了神清氣爽,沉靜自若的二孫女。
四目相對,老太太微微點頭。
不錯,像她。
既有福氣,又兼具她的優點。這樣的姑娘家,即便走不到那個位置,日后也絕不會將日子過差了去。
老太太心中安穩欣慰,便留了幾個小輩在松鶴堂里用早食。
……
當日,有宮人來至寧府傳話。
寧夫人聽罷,便叫人傳達給了宴真。
聽得宴真帶著丫鬟出了門,寧夫人拿過剪刀,將院中一盆上好的松柏剪得不成樣子。
貴妃當真偏心的可以!
風兒是她的獨子,當初不過只是稍稍傷了定國公府那小賤種一回而已,竟就被貴妃毫不留情地推了出去。
那小賤種算什么東西,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便是風兒真要了她的性命,她也得受著!
當初事出突然,鬧得極大,她被嚇住了,也別無選擇——而之后日日想來,卻是愈發心寒。
向來做事不問規矩、在皇上面前都敢嗆上兩聲的貴妃,竟連嫡出的侄子都護不住,可真是個笑話!
只怕還是將他們母子當作外人吧。
反觀宴真,容貌盡毀,行盡囂張之事,卻仍得貴妃這般看重,隔三差五便要入宮作陪——竟也不怕見得多了,晚上發噩夢嗎?
也正因得貴妃這般高高捧著,宴真這些年來才從不將她這個嫡母放在眼中!
寧夫人這般想著,將氣撒在了面前的盆景上。
一旁的婆子丫鬟看在眼中,皆不敢出聲。
待心中的郁結稍散了些,寧夫人復才將剪刀丟在一旁的石桌上,接過丫鬟遞來的手帕擦了擦手。
而此時坐在馬車里的宴真,心情卻也并不明朗。
近年來,姑母待她雖然稱不上疏離,可卻也比不得往前的喜愛。
一來,姑母這幾年來在宮中頗為不順,自然也沒了叫她去跟前解悶說笑的閑心。
二來,她這張臉——
宴真自嘲地笑了笑。
沒人愿意對著這樣一張臉,哪怕是鏡子前的自己。
且她容貌被毀之后,性情多少也有變化,便是在姑母面前刻意收斂,卻也到底比不得從前那般討姑母喜歡了。
而掰著手指算上一算,她如今入宮,多是主動求見,至于得姑母召見,已是屈指可數。
故而,今日姑母突然要見她,不見得會是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