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太后并不喜歡她——這咸福宮,也從未有幸得過太后親臨。
如今到了這關(guān)頭……近年來已是深居簡出,甚至近來傳出抱病在床的太后,怎么卻忽然過來了?
云妃心中忐忑,放下手中的筆,匆匆整理了一番儀容,便要帶著宮女往外迎去。
不料,她還未能出得殿內(nèi),就見太后在一名宮裝嬤嬤的攙扶下,竟是已經(jīng)走了進來。
云妃略略一驚,連忙行禮。
“臣妾給太后娘娘請安……臣妾不知太后娘娘親臨,未能相迎,還望太后娘娘恕罪。”
頭頂傳來一聲冷笑。
“恕罪?”太后的語氣中皆是壓制不住的怒意“哀家肯恕你的罪,誰又能恕了太子的罪?”
“你身為太子生母,不曾想過要設(shè)法還他清白便罷,竟還這般在背后捅他刀子,當真也是叫哀家開眼了!”
“臣妾……”
云妃臉色反復,不知該說些什么。
“以往哀家只知你自私愚蠢,卻沒料想到你還有一副鐵石心腸!”太后語氣顫動“便是事到如今,仍有大臣跪在養(yǎng)心殿外力保太子。都察院御史吳至清、謝遷細理此案疑點,跪于養(yǎng)心殿外大聲宣讀,被當眾杖責,仍不能住其口!”
云妃聽得意外而震動。
竟還有此事?
“外人尚且不忍見赤子蒙冤,而你身為生母,又替他做了什么?太子有今日之眾望,皆是他一言一行,一步一步走出來的!你終日束于這咸福宮內(nèi),享盡尊榮富貴,從未替他出過辦分力,又何來的資格替他做決定!”
“臣妾無用,是臣妾無用……”云妃羞愧難當,渾身顫抖,已是失去了在太后面前做戲的力氣。
“你無用?”太后冷笑道“你往養(yǎng)心殿外這么一跪,便將太子毀于一旦,盡將大靖國運都握于你手,你又何必再自謙!若當真覺得自己無用,就該管束好自己,別去拖累他!”
“可臣妾也是母親!”
連日來經(jīng)受的一切,使云妃此時再難壓制。
她抬起頭來,滿眼淚水和委屈“臣妾身為母親,眼見親兒被逼入絕境,焉能無動于衷?臣妾是異族罪人家眷,自認出身低微,見識短淺,所求不過是想保住親兒一條性命罷了!”
若是不能保性命,一切都是空談——這是她存活至今最深的感觸。
“啪!”
太后猛然抬手,狠狠地給了她一記耳光。
“你也配稱得上母親二字嗎?——哀家活了這許久,還是頭一次動手打人,足可見你有多能耐。”
云妃受驚,戰(zhàn)栗著跪了下去。
“你想保他的性命?單看如今肯替他出面的這些大臣,你就該知道,他便是被廢,也絕無可能還有機會活下去!他既是坐上了這個位置,便注定只能進,不能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