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作為父親、丈夫,臣子,所需要考量的利弊著實太多,只能將內心那份渴望深深埋藏。
而今,一切落定,他的心緒才總算后知后覺地翻涌了起來。
眼見著少年人的背影即將在視線中,張巒急走兩步,連忙喚道“既安!”
少年駐足回頭,清貴俊氣的側顏在冷冽冬日中如浩空皎月。
只是那雙星辰般的眸子里,在下一瞬卻浮現了驚愕之色。
只因他瞧見,那將他喊住的中年男人,雙眸通紅,竟是滿眼淚水,卻仍是一副強忍的神態。
“伯父……”
雖早已見識過岳父大人是個哭包,可眼下還是叫人覺得有些手足無措。
他需要……上前安慰嗎?
“沒事,只是想叫一叫你。”張巒抬起衣袖擦了擦眼淚,盡量自然地笑了笑“風太大,迷眼睛了。”
又囑咐道“快回去吧,路上當心些。”
他就是想喊一句既安,再像一個岳父那樣交待他一句無關緊要的話而已。
可能這就是所謂的儀式感吧。
祝又樘也笑了點頭,應了個“好”字。
而后,又朝著張巒的方向施了一禮,適才帶著清羽離去。
清羽默默跟在自家殿下身后,心情亦是少見地好。
眼光毒辣如他,已經從方才張大人與他家殿下的短短幾句對話中,猜到了今日二人相談的結果——將女主子拐回宮這件事,勉勉強強總算是穩了。
這么多年,他這般辛苦的付出,甚至不惜身陷墮落的沼澤當中——這些努力,總算是沒有白費。
只是……殿下走的,似乎不是出府的路吧?
如此之下,清羽不禁出聲提醒道“殿下這般走,定還要從花園子里饒一圈才能出府,如此少說也要多走上半刻鐘的路。”
畢竟除了張家內院,這座宅子里的路,他只怕是比張家的下人還要熟悉。
半刻鐘,是他經過精密的計算所得出的準確范疇。
太子殿下頓了頓,道“無妨。”
清羽陷入了沉思當中。
無妨……
這看似簡單的兩個字,卻似乎包含了一絲無奈與失望——想來,背后定是有他不曾參透的深意。
想到阿荔教授的‘看主子眼色的一百種方法’,他此時選擇在沉默中靜觀其變。
果不其然,如他所預料的那般,殿下選擇了走這條路,便不得不經過張家的花園子。
園子深處的涼亭中,立著一道淺姜黃色的少女身影。
清羽“……”
懂了,不是‘不得不’,而是必須得這么走。
涼亭外,阿荔聽到腳步聲,伸著脖子瞧見了來人模樣,登時眼睛大亮。
姑娘分明沒有提前與太子殿下說定在此處見面,可姑娘等在這里,太子殿下竟當真就這么過來了……!
天吶,她這究竟是站了一對怎樣心有靈犀的神仙眷侶啊!
嗨呀,長此以往,只怕得是吃不完的糖……還費事嫁什么人呀!
阿荔忙笑著上前向祝又樘行禮。
“太子殿下,我家姑娘正等著殿下呢。”
祝又樘的目光早已投向了涼亭,此時,只見少女自涼亭中步下,朝著他走了過來。
“殿下。”女孩子神態從容地行禮,語氣亦是落落大方“我送殿下出府。”
她也沒有太多話要對他講,真想要說的,也只是無關緊要的幾句罷了。
實則只是想在這樣的日子里,親自送一送他。
“好。”少年含笑點頭。
二人并肩走著。
“可是等了許久?怎也不知抱一只手爐出來?”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