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車很重,車輪深深地陷入泥地之中,有時候不得不吩咐人在后面推一把。
格巴哈的勇士們對領隊的左大將頗有微詞,不讓帶多多的羊保證食物,每人兩匹母馬不僅要載重也是他們的口糧。肉干、糌粑和馬奶雖然也吃得飽,但是哪有勇士不吃血食的?連吃口鮮肉都沒有,后面那些牛車上裝的又是什么?
“畢竟是個女人”這句話傳到號枝的耳朵里還不到半刻鐘,她就吩咐在一處森林邊緣停了下來。傳令小兵滿頭霧水地從牛車上拿了個竹罐下來,被她綁在箭上射了出去。勇士們看著那個小罐子閃著火星飛進森林里,還沒來得及發笑,突然就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整個大地為之一顫!
這下可捅了婁子了,成千上萬的鳥兒吱呀亂叫著漫天飛,二十多頭狼就從林子里一下竄了出來,還沒來得及亂刀砍死,又有一條水桶粗的大蛇扭著身子往陰暗處亂鉆,一頭倒霉的鹿不小心踩了一腳就被纏住活活勒死,尸體拋棄在一邊,逐漸被奔騰的百獸踩得只剩下一張皮。
傳令小兵當場就跪下去了,想起剛才自己手里捏著那么個恐怖的玩意兒他的脊梁骨上就淌滿了冷汗。號枝騎在馬上對他露出白森森的虎牙,笑問“怎樣,有沒有見過喜歡把人炸開花的女人?”
“炸開花”是一個什么概念?清閩的勇士們面面相覷,用貧瘠的想象力模擬了一下這種神雷落在人身上是個什么光景……霎時間千多人的隊伍中沒有一個敢吱聲的,望向左大將的眼神變得恭敬而恐懼起來。
號枝又冷笑了幾聲,望向天邊那一片黑壓壓的驚鳥吹了聲口哨。倉皇逃竄的獸群會把消息帶給那個人,告訴他她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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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遠的天際出現了一道黑線,好似血紅殘陽上的一處傷疤,非常丑陋。那是驚恐的鳥群,它們嚇壞了,會沒頭亂腦地飛進白皚皚的武陰山去,直至凍死為止。
“她來了。”
正跪在白石做成的祭壇下面的牧民們聞言又恐懼又疑惑地抬起頭來,誰來了?是可怕的地龍嗎?還是詭異的邪神嗎?那要怎么對付呢?自己已經將所有的牛羊和糧食都獻給了偉大的白狼神,空蕩蕩的賬內已經什么都沒有了……
頭戴白狼神面具的高瘦青年將手里的銅錢劍插在祭壇上的鹽缸里,口中念起了怪異的咒語,隨著那些扭曲的發音,缸中雪白的鹽發出陣陣焦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了黑色。雪原上的牧民們相信讓鹽變色的厲鬼是世界上最恐怖最邪惡的魔鬼,有一個頭發花白的長老見到祭壇上這般慘狀,喉嚨里發出咯的一聲就昏厥過去,他的幼孫伏在爺爺軟綿綿的身體上嚎啕大哭。
“不要哭泣。神母最喜歡孩子,她會比母親更溫善地待你。”白狼巫師從祭壇上走下來,俯身把那個孩子抱起,小男孩害怕他臉上的猙獰面具,嚎啕大哭著向自己的母親伸手尋求保護,可他的母親卻在一眾男人的看守下把額頭緊緊地貼在地面上,口里不斷發出失去了幼崽的母獸般的哀嚎。
“有一個世界上最殘暴可怕的魔鬼正在往你們的家園趕來,她會把戰爭,饑荒和疫病遍灑在你們賴以生存的土地上。這個魔鬼如此可怕,甚至能將圣潔的湖鹽都污染成黑色,你們已經看到了。”白狼巫師說著將小男孩帶到白石祭壇上,那冰冷的石階之下,是落差巨大到讓人看上一眼就要發昏的懸崖,“但你們無需害怕,偉大的白狼神會保佑她的孩子。只要你們虔誠地跪下來獻上祭品,她會滿足你們的一切愿望。”
青年摸了摸自己癟癟的肚皮,小聲抗議“可是我們已經把所有牛羊和糧食都獻給您了……”
“難道神威在你看來不過是牛羊糧食就能夠換取的俗物嗎?”白狼巫師的語調中帶上了怒火,那個青年立刻低下頭去不說話了,“神母是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