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狼神佑我,賜我帝流漿……白狼神佑我,賜我帝流漿……”
這夜明月高懸,按照慣例,村民們都自發地擺上了供桌,開始祭祀白狼神。燃香,燒紙,那點點火星隨著夜風飛向高空的時候,也會將人們的愿望帶去給月亮上的白狼神。
乞求今年能有多多的雨水,讓冬麥能多活幾株。
乞求去服兵役的弟弟能平安回來,母親已經為他哭瞎了雙眼。
乞求家里生病的婆姨能快些康復,她肚子里還懷著孩子呢,巫師說那會是一個男孩……
人們的喜悲都是不同的,愿望也大多都是不同的。但是這其中,也存在著同樣的愿望——“乞求這一次,可以拿到更多的帝流漿”。
白狼巫師將招幡和銅錢劍放在供案上,他腕上套的只金銀手環,舉動間發出“叮當”的好聽聲音來。一陣清冷的夜風吹過,他身上披著的撒銀紗衣便飛揚起來,映著如水的月光,竟然生出一種湖面微皺般的粼粼波光。
陳哥兒年紀是小,卻是知道好看不好看的——村莊里大多數人都是一輩子在土里刨食吃,人人都是灰頭土臉的。這氣質宛如月中仙人一般的白狼巫師,是他見過最好看的人了。他遠遠見到那人從臉上摘下面具,坐在路邊的石頭上,一頭鴉羽般烏黑的長發披散下來,忍不住連呼吸都屏住了,窒了幾秒,這才加快了腳步,叫嚷出聲“巫師大人哥哥,這個給你吃……”
“咳咳,咳咳……”白狼巫師擺了擺手,示意陳哥兒不要過去。他又咳又喘了許久,才有些力氣抬起頭來,對孩子微笑道“是糕餅啊,你留著自己吃吧,我不餓。”
陳哥兒還想說什么,蠕動著嘴唇湊上去,卻突然看到巫師潔白的紗衣上有刺目的一片紅色,他呆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那是什么東西“大人哥哥,你是不是流血了。”
他自然知道自己的衣袖幾乎都被血浸透了。喉底腥甜的燥熱一陣一陣地往上涌,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有無數把尖刀在胸中亂絞……可他不想在孩子面前大口吐血,只能暗中屏息,咬牙忍著劇痛,對陳哥兒露出個完美的微笑“我沒事,快回去吧。待會爹娘要尋你了。”
“可是……”“快去!”他忍不住又咳起來,從嘴角溢出一絲鮮血。陳哥兒嚇了一跳,又被吼了這一聲,頓時眼里泛出淚水,踉踉蹌蹌地哭著跑遠了。
直到孩子的身影消失在夜幕盡頭,沈玄度才捂著自己的胸口“噗咳”一聲吐出大口的鮮血來。刺目的赤紅色浸透土地,他視野發花,大片大片黑白交織的雜點充斥著腦海,一片混沌……就在這時,有一只纖細的手伸過來,在他胸口的穴位上點了數下,暫時將他的咳喘平息。
“真是難堪,竟讓外人看見我這幅樣子。”沈玄度擦去嘴角的血跡,對來人點了點頭,“不過還是多謝了。”
來人皆著黑衣,面上有著如出一轍的冷峻。為首的女子從懷里拿出一盒金針,遞向他“舒王殿下,若是再犯病,可用此金針刺穴止住表癥。不過此法只能解一時之癥,且會使下一次發病更加兇險……舒王自行把握吧。”
“好,多謝雀陰姑娘。”沈玄度接過金針,當下便打了一根進自己的胸口,頓時面上神色舒緩了許多,唇色也不再慘白駭人。他尋回力氣站起來,對那二三十名黑衣女子微微鞠躬,后者卻不敢受此禮,紛紛避讓。
雀陰低頭道“我們姐妹不過一介羽衛,生來就是服侍人的,受不得舒王如此。”
沈玄度又笑了笑,將幾乎染透了血的兩重紗衣脫下來卷成一團“那便勞煩雀陰姑娘幫我把這臟物拿去燒了,不要讓人看見。”
“舒王殿下……見過郡主了嗎?”雀陰身后,有一個女子沉不住氣地發問。
沈玄度便轉移目光直視著她,直到她首先垂下頭去,這才淡然道“見過了。雖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