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錦被鋪開,鮭紅色的被面上用上好的繡線刺著盛開的芙蓉和寶錢,很是熱鬧喜慶。申屠麗看著便笑了一聲“用這么明艷顏色繡樣,倒是也沒用過幾次。”說話間透出一種濃郁的幽怨之氣來。鯉奴了然,急忙上前安慰道“既然娘娘不喜歡這顏色,那奴婢明天便要司衣那邊做一套清爽的鋪蓋來。但今夜怕是晚了,娘娘將就吧。”
申屠麗只撫著自己日漸脹大的孕肚上床躺下“川光宮冷清,配一些同樣顏色冷清的物件才好搭配。”
“娘娘勿要這么說。將來等您生了小皇子,咱們川光宮就立時會熱鬧起來了。”鯉奴回答著,在一旁燃起安神香來。
“可憐本宮腹中孩兒,投了人胎多時了,還未能得他父親一次掛念。”申屠麗又道。聽她提起這件事情,鯉奴心中猛地一擰,一股酸澀油然而生。
是呀,這世界上哪里有如此冷血的人父?孩子正在母親的腹中逐漸成型,慢慢有了感知,有了胎動,這是一件多么令人激動的事情!可圣上卻從來沒有來看過皇后母子,扔了申屠麗一人在這堪比冷宮的川光宮中日復一日、夜復一夜地苦苦等待著他!
申屠麗所遭受的這一切……若不是冷玉那個賤婢!
鯉奴的手指驟然握緊成拳。
冷玉此人,她僅僅見到過一次。還是半年多前,那近水宮的浣嬪病得要死了,她代表申屠麗去象征性地看了一眼。就那模模糊糊的印象中,冷玉不過十六七歲的樣子,臉上哭得一塌糊涂,倒也看不出有多貌美,可不知卻有這么一副狐媚本事,居然能在申屠麗封后那一日的晚上將圣上勾引了去,從此一步登天!還聽說那賤婢也懷孕了,很是得圣上喜愛……本應用來陪伴皇后的時間,部都用來和那賤婢尋歡作樂了吧!
鮭紅色的錦被覆蓋了申屠麗的身軀。或是因為心有掛懷,或是因為孕中不適,她睡得不是很安穩,就算是在沉沉的睡夢中也是緊皺著眉頭。
“娘娘……苦了你了。”鯉奴強忍著鼻腔的酸澀,一下一下捋開申屠麗緊皺的眉心,又拭去眼淚,從懷里掏出一包東西,眸中慢慢堅定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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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當晨光逐漸爬上窗欞的時候,謝瑯已經靠在墻角,撐著自己的下巴睡著了。因為姿勢不對,口水淌滿了他的衣袖,難看極了。
“虎賁衛拿人,閑者避讓!”御史臺官署的大門剛剛開了一條縫,就被幾個身披盔甲的軍官一腳踹了進來,其中一個腰上挎著長劍的一把提起了點卯屬官的衣領,幾乎將他領離了地面,惡聲質問“妖人謝瑯何在!還不快把他交出來!”
那屬官年紀大了,經這么一提,嚇得連話都說不清楚。那虎賁衛的軍官一把將他丟遠,又伸手抓住另一個質問,那人三魂去了兩魂、七魄去了六魄,哆哆嗦嗦地指了個方向,正是謝瑯的所在。
當脖子上猛地被勒上一條鐵鏈的時候,謝瑯總算驚醒了。他還以為是陸凌霜回來了,可一睜開眼,便見到一個長得和雷公似的兇惡軍漢將一個大麻袋子套在了他的腦袋上,大聲喝道“妖人謝瑯,與蠻平邪教勾搭,毒害宮人,現已抓獲!立刻送往廷尉天牢!”
“啊?!我,我不是妖人!我毒害誰?!我和蠻平邪教沒有一點關系啊!!”謝瑯在麻袋里拼命掙扎喊叫,可還沒等他喊上第二遍,便不知是誰往他的腦袋上敲了一棍子,書生立馬昏死了過去,被人七手八腳地抬出了御史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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