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秉也道“拜師禮的事交給我去辦,我一定辦得漂漂亮亮,給阿爹分憂!”
田幼薇笑道“若是家里沒錢,我還存有一些壓歲錢,我去取出來!”
“是,我還有些澄心堂紙,我去拿來!先生一準(zhǔn)喜歡!”
兄妹倆分頭行動,嚷嚷著就要去準(zhǔn)備拜師禮。
“給我站住!”田父一聲斷喝。
兄妹倆同時停住,齊齊看向田父“怎么啦?”
田幼薇更是道“難道阿爹不想讓阿璟讀書嗎?”
田父眉頭緊皺,唉聲嘆氣,欲言又止。
謝氏發(fā)現(xiàn)不對,本想勸兩句,又覺得自己半路進(jìn)門,本就隔了一層,多嘴多舌怕是討不了好,索性避開。
“阿爹為什么不想讓阿璟讀書?”田秉也皺眉頭“您不是苛刻吝嗇之人,中間必有原因,您要是不說出來,我還把阿璟帶去。”ii
“阿爹說出來,有什么事我們一起商量著解決呀,我和二哥都不是小孩子了。”
田父知道自己是被兒女聯(lián)手算計了,既欣慰又心酸“你們長大了,懂事啦,既然如此,我就告訴你們。楊監(jiān)窯官說,阿璟不能回去。若是回去,必有大難。”
“回哪里去?”田幼薇情不自禁想起那一夜的恐懼凄慘。
“回去朝堂。今上主和,身邊的人多是主和,阿璟的父親和邵局與這些人有仇。聽說阿璟的父母死得不明白,邵局也是被人害的。”
田父搖頭嘆息“阿璟若是老老實實做個尋常人,不想著報仇什么的,還能平安無事。倘若出人頭地、又念著報仇,只怕兇多吉少……他太聰明,天生的讀書料,我們不敢讓他讀書,怕害了他。”ii
“什么道理!”田秉不服氣“一個小孩子能怎么著?阿璟現(xiàn)在才六歲,等到讀好書再長大,怎么也是十幾年以后的事了,那個時候誰曉得會是什么樣子。”
朝堂太遠(yuǎn),里頭的事太復(fù)雜,田父也說不出太多所以然,只堅定地道“楊監(jiān)窯官說,這也是邵局原本的意思。有些事不是我們能懂能碰的,小心為上。做個平頭百姓也挺好的,至少能活著。”
田幼薇沉默下來。
楊監(jiān)窯官的話或許是真的。
她想起臨死前遭遇的那兩艘速度飛快的大船,以及那雙停留在她面前的華貴錦靴。
那不是海盜能有的,更不是普通人家能有的。
難道真是邵璟中了進(jìn)士之后,尋謀著報仇雪恨,所以招了禍?ii
至于為什么當(dāng)年楊監(jiān)窯官沒有阻止邵璟讀書,現(xiàn)在卻要阻止,她不得而知。
從邵璟和她的遭遇看來,愚笨無知或許真能保命,但她知道,那一定不是邵璟想要的生活,也不是她想要的。
田幼薇慎重地開了口“阿爹,不能這樣。一生愚笨無知,與蟲鳥禽獸有何區(qū)別?那樣活著能有什么意思?我知道你們是為了阿璟好,可你們問過他的父母和他自己了嗎?”
田父一怔“他的父母早就過世了,叫我們怎么問?他還那么小,什么都不懂!”
田幼薇搖頭“不,他的父母早就已經(jīng)告訴你們要怎么辦了。”
田父茫然得很“我沒夢見過他們。”
田秉“噗”的一聲笑出來“阿爹真有趣,還夢見他們呢,就算夢見了,你能認(rèn)得出來么?你見過人家啊,和人家很熟?”ii
田父臉一紅,揚(yáng)手作勢要揍田秉“臭小子,敢笑你爹?”
田幼薇道“阿爹,阿璟的父親是個不怕死的人,所以他才敢誅殺六賊,才敢力戰(zhàn)而死。他的母親也不愿意茍活,所以才會自盡。至于阿璟,他肯定也不愿意做個平庸無知之輩。”
田父搖頭“不,你不懂得父母的心,就算父母自己不怕死,也是舍不得兒女去死的。所以這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