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就意味著要交付貢瓷。
來不及清點損失,田父忙著招呼眾人“立刻將貢瓷送往碼頭!”
邵璟道“且慢,這事兒急不得,再仔細檢查一遍。”
“這么多嗎?”田四叔急道“全都打過包了,再拆開檢查又再打包,怕是要誤了期限。”
田幼薇道“就算誤了期限也總比里頭混雜了壞掉的瓷器好!”
木柴垛堆得矮了,不能傷人,對方就搞個火燒窯場。
若只是田柱子一個人,她還沒想太多,但多了一個幫手,就讓人不得不更警覺。
萬一偷梁換柱,在打好包的貢瓷中換上劣質瓷器,或是碎了的瓷器,或者是大不敬的東西,那就是死罪!
田父正猶豫時,忽見一群人匆匆而來,為首的正是周監窯官,隨行的乃是其余幾家具有貢瓷資格的窯場主,就連白老爺也跟著來了。
“田仕郎!你家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會失火?有沒有傷到貢瓷?”周監窯官滿面焦慮之色,著急地道“今日就是押解貢瓷上京的日子啊!”
其余窯場主也紛紛道“就是,現下我們的貢瓷都已裝船,就差你家了!”
“耽擱了行程,那可怎么辦吶?”
田父尚未來得及回答,周監窯官已經指著箱子道“這些都是貢瓷對吧?看來是沒有傷到,快快快,裝車送往碼頭!”
“我們幫你。”
眾人紛紛動手去搬東西,田父不好阻攔,想著大概也沒什么問題,便準備就這樣算了。
“不行!”田幼薇大叫一聲,上前攔住白老爺“別動!東西壞了算你們的還是算我們的。”
“你這丫頭怎么說話的?好心當成驢肝肺!我們好心來幫你家的忙,竟然和我這樣說話?”白老爺抬著一箱貢瓷,氣憤得唾沫橫飛。
田幼薇上前穩穩托住箱子,笑道“小心些,若是摔到地上,我一定得去你們家搬一箱抵上。”
“那怎么抵?各家燒什么器型都是有規定的……”白老爺十分遺憾沒能借機摔一跤,真把這箱子給摔在田幼薇手里。
田秉上前拱一拱手“多謝各位叔伯好心,一夜忙亂,或許真有東西摔碎了也不一定,為了不耽擱各位,你們先請,我們家后面再送。”
周監窯官陰沉了臉“說得輕巧!你們家后面送?耽擱了行程算你的還是我的?”
“算我的!”田父是個怪脾氣,別人若是好好和他說,他就沒事,若是強壓他,他非得爆炭一樣跳起來。
“監窯官非得逼著我家立刻交付貢瓷,不許查驗,若是里頭真有碎瓷,算你的還是我的?”
“你敢吼我!你田大郎當了行首,眼里就沒有我這個監窯官了是不是?”周監窯官暴跳如雷,臉色鐵青“本官定要治你一個不敬長官,誤期之罪!”
田父更剛“誤什么期?說的是今天之內交到碼頭,并沒有規定什么時辰!”
要是一直這樣吵下去,正事真的就要被耽誤了。
邵璟和田幼薇、田秉使個眼色,不理田父和周監窯官怎么吵,迅速組織人手開包查驗貢瓷。
一直沒說話的謝三老爺這才上前勸道“不要吵了,都是為了辦好差事,既然田家遇到意外,那我們的貢瓷就先走,他家后一步再來,也請監窯官大人幫忙上報,請求朝廷寬讓幾日,可好?”
“他家不得了,眼里沒有本官,本官可沒那么不要臉,上趕著替他家說情干活,走!”周監窯官冷笑一聲,帶著眾人離開。
謝三老爺苦笑“田兄,您瞧這可真是……”
田父擺擺手“快去吧,心意我領了。”
謝三老爺又和田父拱手道別才慢悠悠離開。
田幼薇小聲問邵璟“你看出什么不對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