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朱大人!”邵璟驚喜地起身行禮“您還記得我?”
“怎會不記得!小小年紀,蹴鞠十分了得啊!”朱將作監在他對面坐了,叫如意倒水給自己喝“你怎會在這里?”
邵璟笑道“我隨家中長輩來交貢瓷,閑了走走,長長見識,適才看到您在踢球,沒敢上前打擾。”
朱將作監見他對答自如,也未惺惺作態,對他多了幾分好感,哈哈笑道“那你看老夫踢得如何?”
邵璟摸摸鼻子,笑而不語。
朱將作監“哼”了一聲“這是嫌棄老夫踢得不好吧?”
邵璟忙道“不是您不好,是您的次球頭(副隊長)配合不好,他不知道大人的長處。”
“哦,那你倒是說說看,老夫的長處在哪里?”朱將作監捋著胡須,聲色不動。
邵璟道“您雖年紀大了,卻十分靈活,眼力也好,踢得也準,但您不善奔跑,所以次球頭應該帶著隊員巧妙配合,等您選定絕佳位置,再傳球給您……”
“不錯!”朱將作監是絕不承認自己老的,只道“這個次球頭是很不行!老夫打算把他換掉!”
邵璟一笑,并不搭話。
朱將作監見他不語,沒忍住“小子,你來與老夫一同踢球好不好?若是贏了這一局,彩頭給你!”
邵璟道“彩頭不重要,您有興致,我陪您盡興就是。”
朱將作監“哈哈”大笑,使勁拍他肩膀“你這小子不扭捏,老夫喜歡!先去換衣,我等你!”
邵璟跟了小廝去更衣,稍后回來,朱將作監見他并未換成自己這方的大紅蹴鞠服,照舊只穿他自己的月白衣裳,只是將袖口和褲腳扎緊而已,皺眉道“怎么不換衣服?”
邵璟嫌棄道“那些衣服都是別人穿過的。”
朱將作監看他干凈斯文的樣子,笑了“行吧,愛穿什么就穿什么,你若贏了,老夫給你做一身新的蹴鞠服,用最好的衣料!”
邵璟下場,便如猛虎下山,瞬間攪動場內風云,他奔跑極快,眼力極準,每每總有奇思妙想,在對方意想不到的情況下奪了球,再在恰當的時候傳給朱將作監。
不過片刻功夫,朱將作監便踢進一個球,于是信心大作,一鼓作氣,呼喝連天,一邊威脅叫罵對手,一邊叫邵璟給他傳球。
小半個時辰后,反敗為勝,一聲鑼響,一百兩銀子的彩頭入手。
朱將作監滿頭滿身的汗,只將袍子解開敞了胸懷歇涼,大笑著夸贊邵璟“小子!你很不錯!果然沒讓老夫失望!說了這彩頭是你的,你拿走!”
眾隊員聞言,羨慕又嫉妒,紛紛盯著邵璟看。
邵璟拱手行禮“我能讓您老盡興,全靠各位哥哥全力配合,這彩頭愧不敢當。”
朱將作監見他目光清朗,知道他確實不愿要這銀子,便道“也好,大家分了,你那一份一定要拿!”
邵璟也就不再推辭,團團謝了,將分得的銀子買酒菜招待眾人。
朱將作監拉了他的手道“管他們做什么!你來陪我說話,你什么時候來的?”
邵璟如實回答“昨天半夜到的。”
朱將作監目光微閃“為何半夜到來?什么時候修內司改了規矩,交付貢瓷竟然要窯主親自押運?”
邵璟起身整理衣裳,老老實實地道“實不相瞞,我家遇到了些麻煩事……”
見朱將作監沒有不想聽的意思,他又繼續往下說“……突然起了大火,調釉師父的徒弟險被燒死,庫房也著了火,謹慎起見,我們打算清點妥當再送交。周監窯官等不得,讓我們自己送來,因怕誤期,連夜趕的路。”
朱將作監已經猜到邵璟是特意來這里找的他,笑道“那是沒交掉?”
意思是愿意幫這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