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卓使勁的搖著他的身體,十年來,頭一回像個委屈的小女孩,嚎啕大哭著。
“南山,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啊!我為你做了這么多,我為你做了這么多!!你怎么能說出這種話!”
這一呼一吸之間,終于,南山連鮮血的紅色都看不到了,天地間,只剩下淹沒一切的灰。
他像一個布袋,就這么被拖開,又像一個玩具,想要離開,卻毫無反抗之力的被司卓從春時和招招的身邊拿走。
滾燙的眼淚從司卓臉上噼噼啪啪的砸下來,砸在南山青紫的額角、染血的臉頰。
女孩子的嗓音哭嚎到沙啞,她哭著對他說:“把這話收回去啊…你把這話收回去啊…”
可說出去的話怎么還能收回呢?
在這樣猛烈的搖晃中,南山緩慢的呼吸著。他還是喜歡很多人,很多事,但他真的,不喜歡她了…
終于,司卓狠狠抹掉臉上的淚,逼出像狼一樣的狠:“你喜歡我也好,你不喜歡我也好,我絕不會讓你離開我的!南山,你的人、你的心,都得回到我身邊,都必須回到我身邊!”
像是蒼天落下一聲嘆。
她懷里的玩具說:“可惜,我沒有第二個十年做你的囚徒了……”
司卓渾身僵在那里,塵土與血液混進眼中,讓她疼的想喊出來。
她是瘋了吧?她剛才都跟他說了什么?她是真的瘋了吧?
狠毒的心思就這么被碾的稀碎,司卓看著懷中奄奄一息的南山,仿佛被抽干了魂魄,走肉行尸一般。
這短短幾個呼吸的時間,司卓不知道自己都想到了什么,想到了多遠,到最后,她只慘笑著對他說:“南山,你后悔了,是不是?”
“喜歡我。和我在一起。救我的命。你都后悔了是不是?若早知今日,當初你一定不會救我,是不是……”
南山慢慢閉上眼睛。
過了很久之后。
“我還是會救你。”
“但我不會因為救了你,而開心那么久了……”
……
這一回,他整整昏厥了一天一夜。
躺在床上時,他手腳冰涼,渾身冰涼,就像死了一樣。
真的就像死了一樣。
所以怪不得司卓,怪不得她,想要拉全世界給他陪葬。
體內的血已經流干了,傷口沒有惡化,也不會愈合,身體亦是,再不能恢復溫暖。
他這一幅空空蕩蕩的肉身,終于只剩下一片靈魂支撐起全部了。
于是他像一縷孤魂一樣,輕飄飄的起了身,輕飄飄的推開帳子。
外面的戰爭果然沒有停下來。
隔著寒冷,他也聽到廝殺的聲音。
這一回,他沒有不顧一切的沖到戰場上去。
他在找一把琴。
找了好久,好久,他不知在誰的帳中,尋到一把七弦古琴。
行軍途中也不忘帶上一把琴,那應當也是個極愛琴的人吧?
他愛彈什么曲子呢?最愛彈給誰聽呢?彈給他的朋友們聽,還是彈給他的愛人聽?
南山想著這些問題,抱著那把琴,走出營帳。
他得借用一下他這把琴。
今日的戰場早已不在昨日的城墻外了。
這里只留下滿地焦土和血腥。
南山看著這灰黑色的一切,抱緊了懷中的古琴。
原來,是城破了啊…
那么這邊的十萬人,和那邊的三萬人,如今還剩下幾人了呢?
寒風中,他的眼角浮起輕飄飄的淚。澤光又同世界一起,化入這寒風中…
這大概是他這一生中最狼狽的一日了。
他的發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