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缺已經醉到能夠體會郁青姜璟二鬼的君臣情誼了,卻還是在將離指使謝必安送牧遙回孟婆莊的時候竄了出來:“阿離,讓我送遙遙回去吧。”
范無救架著將離,擰了擰眉:“你認得去孟婆莊的路么?”
“不認得…”
“那你去吧。”
“啊?”
“啊什么啊,趕緊滾!”
“是是是。”
將離腦袋一耷拉:“你是不是有病…”
范無救撂了挑子:“慢走不送。”
將離就這么吭哧一聲撲在了地上,摔得頭昏眼花的,一把拽住范無救的袍子:“好哥哥,我錯了,快送我回去…”
謝必安尚有幾分清醒,搖頭一嘆,把將離扶起來:“還是我送你回去吧。”
范無救樂了:“一個路癡送一個醉鬼。嗯,有意思。”
說完轉身走了。
孟婆莊在奈何橋邊上,奈何橋架在業川上頭,業川橫穿了往生道。往生道,一路向西。
往生道是地府要道,戍守的鬼差都比旁的地方多了數倍,其中大約八成都是黑衣的帶刀鬼差,冷酷無情,長相也都是十分的不符合周缺的審美。
他這么一路被鬼差罵罵咧咧的趕來趕去,終于怒意暴起,將背上醉的昏睡過去的牧遙放下來,沖著鬼差大罵:“你睜開眼睛好好看看這是誰!孟婆莊的主人!不要命了你們!”
鬼差一瞪眼:“媽的,還真是她,兄弟們,上啊!”
一聲怒吼,浩浩蕩蕩引來了十幾位鬼差,砍刀一拔,就要沖動行事。
周缺懵了:“慢著慢著,你們這是干嘛!我是奉命送孟婆回去的!住手住手快住手!無常爺救命啊!殺鬼啦!”
他這嘰嘰哇哇的喊聲自然沒把已經回到無常殿的范無救喊來,倒是把昏睡過去的牧遙給喊醒了。
牧遙一睜眼就看到十幾把鬼刀朝自己劈來,迷糊了一下,醉的不慌不忙:“要是讓無救哥哥知道你們敢傷我,明日天齊君桌上就有十三張新皮可供作畫了。”
眾鬼差作鳥獸散。周缺后怕連連:“遙遙,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牧遙甩了甩頭:“這一路的鬼差十有八九都被我喂過湯,好不容易見我這副模樣,身邊跟著的又是個膽小鬼,還不是有仇的報仇有冤的報冤。”
“我怎么就成膽小鬼了?”
“承認吧,你剛剛喊范無救的名字了。”
“我沒有,我喊的是無常爺。”
“那還真是完全不一樣了呢…”
指導周缺走了一段,牧遙拽著他胳膊,渾渾噩噩。
周缺試探著問了一句:“你為什么要喂他們孟婆湯啊?”
“做實驗…”
“什么實驗?”
“說了還怎么做實驗。”
“那他們都是你的實驗品?我也是?”
“你不高興嗎?”
“我…沒有…”
體內附著的疾行鬼全力催動,不一會兒,周缺就拖著牧遙沖到了一處土黃色的陰森古橋下。
土色的橋面,土色的前路,周缺呆呆的背靠同款土色的孟婆莊,看著那一江火紅,忘記了走路。
謝必安說的,飲湯過橋渡業川,才是輪回,這個業川,就是將離用本源業火煉出來的一條河,里面流的是火不是水,不論人鬼,跳下去,灰飛煙滅。
這盛景煉獄一般,赤紅的火焰安靜的流過,沖刷到土色的橋墩上,激起朵朵翻飛的紅潮,一股股熾熱氣息實質般扭曲了空間,似巖漿卻不是巖漿,似血水卻不是血水,細觀來,那是千萬朵妖嬈綻放的微小紅蓮,勾連滿目,燃燒成河。
美生懼,懼生憂。周缺看的癡了,竟一步步朝那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