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尾聲,前生來生。
心悅客棧內,周缺將牧遙送到了走廊對面的房間,出來后,他站在漆黑的走廊上,思考了許久,最終猶猶豫豫的返回去。
那間房內,范無救已如死尸一般橫躺在床上,不知是睡是醒。
周缺拉住了謝必安,拉到屋外的走廊盡頭去。
盡頭有窗,窗外有人還有光,人是醉人,光是月光。
謝必安不解的看著他:“怎么?”
周缺對著月光沉吟片刻:“我反思了一下。”
“然后?”
“我覺得無常爺,他一定不止挖了江梨的眼睛。”
“哦?”
周缺鼓起點勇氣:“阿離不只是叫無常爺去看戲的。她一定是希望無常爺做些什么,或者說…她知道無常爺一定不會就這樣罷休。”
謝必安笑了笑:“范無救若是肯罷休,那也不是范無救了。”
“所以您知道后頭發生了什么?”
“你非要知道嗎?”
“我…我有點想?”
謝必安笑了一下,想了想:“我不知道原先的白無常上任時是否有什么考核。我只知道,五千八百多年前,我剛上任的時候,他喊我去做的第一件事,就挺惡心。”
“是…什么事?”
“現在想來那算是他對我說過的最冠冕堂皇的一段話了,只可惜我那時候剛認識他,不知道珍惜,也就沒怎么注意聽,所以現在差不多忘光了。有點遺憾。”
“啊…扯遠了,總之大意是說我身為地府陰帥,總要親自行一次刑,見識一番,才能知道何謂陰冥,何謂地獄,何謂業川。”
周缺好像明白了。
謝必安輕嘆一聲:“他那時只對我說天子殿那邊剛判了個罪大惡極之人,正好給我練手。是個瞎眼的姑娘。看得出來在地府待了有段時日了,神志都不太清楚了。”
“您對她…用了什么刑?”
“下地獄,扔業川。還能有什么。”謝必安撇撇嘴。
周缺點點頭,是啊,這地府嘛,最重的兩重刑罰,下地獄,扔業川,還能有什么。
但只怕對江梨來說,真正的酷刑,不是十八層地獄折磨和業火里魂飛魄散,而是送她去十八層地獄受折磨和業火里魂飛魄散的人,叫謝必安。
將離沒有對她用刑,只是給了她足夠的時間,自己折磨自己。
至于江梨知不知道這第二個謝必安不是原先那個謝必安呢?范無救一定不會讓她知道。
他思忖著,甚至腦補出了范無救一面虛偽的哄騙江梨,告訴她,她的夫君并沒有真的魂飛魄散,而是轉世為人歷經劫難終于又回到她身邊。
大概就是這樣吧。
這樣的猜測,他自然沒膽量去范無救那里求證什么,只是一想到絕望透頂的人,萌生希望,卻又是空,他有些膽寒。
后來他們看完了人,也看完了光,便回去。
而周缺似乎還未從故事中出來,他發著呆走路,一腳就踢在了謝必安腿上。
謝必安朝前一撲,險些就撲在地上,不由皺了眉:“想什么呢你…”
周缺回過神來,仔仔細細的望著謝必安的臉,這里是走廊的中央,人聲已遠,月光渺茫,到處都是只有幽冥地府里頭出來的鬼魂才能看清的黑暗。
于這樣的黑暗里,周缺又呆又傻的這么望了一會兒,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嘿嘿一笑,然后說:“我在想,無常爺他,一定很愛你。”
謝必安提起一口氣:“……”
城墻外,天很快亮了。
空氣中還帶著酒香,且很濃郁,這本該是將離最喜歡的味道。
因為酒醉人也醉神。
醉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