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武能說她什么?
作為當(dāng)初那幫老戰(zhàn)友中嘴巴最壞,雖相比而言跟她關(guān)系最近,卻也是到處敗壞她名聲最多的一位,將離不用想就知道,東武那話,一定說的非常“動聽”。
贏思絲緊緊扣著她的肩膀,口水一滴不落的噴在了她的臉上:“他說你早些年雖然也很不正經(jīng),但好歹還算有個(gè)邊,如今也不知是因?yàn)槟挲g大了臉皮厚了,還是地府那種淫亂地方待久了,竟然連凡人和鬼魂都不放過了!”
東武好樣的。
將離抿唇一笑,下回再聚首,她可得好好“感謝感謝”他這份褒獎。
“所以你師父覺得我配不上你師兄?”
“對啊,除了這個(gè),還有就是他說你太危險(xiǎn)了,動不動就殺神放火。”
將離不置可否,早些年是暴躁了些,但近幾萬年來不知多么和平友善,都記不清有多久沒放火燒神仙了。
贏思絲哀嘆一聲,在將離背上狠拍了兩下,松開手去摸酒。
將離伸出兩指在她眉心探了探,見那酒氣雖已灌滿靈臺,卻還沒有觸及仙根,便放下心來。
“就算你師父不希望我和你師兄在一起,也不該給他找個(gè)凡人婚配吧?怎么著,他還打算讓你師兄日后將這凡人點(diǎn)化了迎回仙界不成?”
“不不不,你不了解我?guī)熜帧N腋阏f,他這個(gè)神仙腦筋,簡直比老頭兒還有病。”贏思絲伸出根手指搖了搖。
仰起頭,又是一大口酒后才神神秘秘道:“你知道我?guī)熜制鋵?shí)是從什么時(shí)候開始迷戀你的么?”
將離就安靜托腮聽她說書。
“從我記事起!”贏思絲單手往桌面上一拍。
“你知道有多恐怖嗎?他宮中不管是哪個(gè)房間,都掛了一幅你的畫像,就臨摹的那幅存在《萬界尊神譜》里的,寫意到連臉都看不清楚的!我數(shù)過了,九九八十一張!再加上老頭說他不會帶女娃,所以我從小是在師兄宮里長大的,你不知道我從小看著那些畫做了多少回的噩夢!”
“……”
不是,她理解一個(gè)小娃娃日日對著一張看不清臉的畫像,大概是不會太喜歡的,但也不至于做噩夢吧?這《萬界尊神譜》是給她畫成什么樣了?
贏思絲三兩下就喝空了一壇:“倒不是因?yàn)殡y看做的噩夢,是那畫里的東西太恐怖。”
畫里的東西…畫里除了她還能有什么東西?
“還有好多好多神仙啊,都沒有臉,然后你身上的火啊,總之那股氣息就很恐怖。”
恐怖?
將離回憶了一下,子玉不是說她那副畫看上去特別有威嚴(yán),特別符合他心目中對于帝君的想象嗎?怎么到了她這兒變成恐怖了?
贏思絲低頭在儲物戒里一陣翻騰,而后唰的一聲抽出幅畫來:“你看,就是這張,特別恐怖!”
將離抬眉朝那紙面上望了一眼。也只需要一眼。
她知道那幅畫哪里恐怖了。
不是那好多好多的神仙,不是他們沒有臉,也不是她身上的火。還真就是她。
或者說她的眼神吧。
贏思絲將畫塞到她手中后,便又撲過去喝起酒來,而將離手里捏著那幅被子玉當(dāng)做神跡般,仰望了兩萬多年的畫,卻是喉嚨里一陣陣的發(fā)緊。
發(fā)緊。窒息。過去了十二萬年再看到依舊會喘不過氣來的窒息。
將離不知道收錄這本《萬界尊神譜》的是誰,但他選的這幅畫的確好,的確是選在了她一生中殺氣最重,氣勢最強(qiáng)的那一刻,符合后世所有神仙對一位遠(yuǎn)古尊神的幻想。
那一定是個(gè)旁觀了那段黑暗紀(jì)元尾聲的人,或神。
因?yàn)樗?dāng)真自那畫中一幕后,此生十二萬載,活到今日,再沒有過那般殺氣深重的時(shí)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