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那一場火焰熄滅于何時,顏淵已經(jīng)不記得了。
他只記得那場景十分好笑。
他一身火焰熄滅之后,暴露出來的樣子,是他仿佛剛從水里撈出來一般,渾身衣衫盡被汗水打濕……
那都是活活疼出來的……
火焰熄滅的一瞬間,他幾乎都要懷疑神生了——他究竟是為什么要做一個神仙來著?
可將離極滿意,看著既沒有半死,也沒有脫層皮的顏淵,一松手,拍了拍:“好了,這下又是個干干凈凈的大好神仙了!”
我干凈你個…
顏淵想罵一句臟話。可他沒能罵出來。
不是因為他涵養(yǎng)好,是將離一松手,他便吭哧一聲渾身一軟的趴倒在地上,一動不能動…
于是乎,他傳音罵她。
將他一生所學(xué)的所有罵人的話,劈頭蓋臉的潑她一身。
盛怒下的顏淵,本就沒個把門的嘴,更是猖狂囂張。
聽的將離直抽氣。
拎著他后領(lǐng)將這灘神仙提起來,扔在后頭的椅子上。
她略顯鄙夷的朝他撇了撇嘴:“你就知足吧,上哪兒找老娘這么熱心腸,還愿意幫你保密的罪孽消除師?”
“讓你套點情報還差點整出心魔來了,我就說你那話癆的毛病早晚得害了你!”
顏淵艱難的喘著氣,虛弱的連身子都坐不直,險些又滑下去:“我有沒有…心魔…要你管…再說了,你要用…業(yè)火…直說啊!騙我做什么…”
“哦,不騙你,不騙你你會同意讓我用業(yè)火燒你嗎?”
“我瘋了才會同意…”
“那不就得了,你也沒給我選擇啊。”
“誰沒給你選擇了?你不能選擇用溫和些的方式?比如勸誡我什么的?”
“大哥,我們現(xiàn)在是在打仗,誰有那個時間跟你溫和??”
“……將離,你知道我現(xiàn)在有多恨你嗎?”
“隨便,恨吧,這世上恨我的狗東西多了,也不少你一個。”
“……”
總之那一回,他不過是想去問問這個軍中和神主最熟悉的陰冥女君,神主那句“你這樣很容易孤獨終老”究竟是個什么意思。
卻沒想,答案沒得到,反倒被她架在火堆上燒了半天!
哪怕她拿出天大的理由來,他也不能釋懷,一句為了他好,說的輕松,感情被燒的人不是她,她知道那有多疼嗎?!
紅蓮業(yè)火,當(dāng)真是種毀滅萬物的力量。
后來將離又對他解釋,他這點罪惡的小心魔,還只是根幼苗,燒不上一時三刻就干凈了。
她燒之前深思熟慮過了,估摸他這樣的鐵血漢子,是忍得了的。
我呸!
渡雷劫都沒這個疼!
……當(dāng)真也就是他這樣的鐵血漢子,否則神仙又怎么樣,照樣要被燒成一縷灰燼!
只不過,那一場業(yè)火焚身,他雖怒了她幾日,到底也不曾真正是個多么要緊的事情。
上戰(zhàn)場,戮眾魔,他們依舊并肩作戰(zhàn),將后背交給對方。只是閑暇時光,掐架的用詞更為惡劣了不少…
后來那么漫長的戰(zhàn)爭中啊,那個如青松一般的少年神明,無堅不摧,也遍體鱗傷。
可他到底堅持下來了,在無數(shù)次與死亡擦肩而過的豪賭中,眼見著聯(lián)軍眾神,千軍萬馬,一路長驅(qū)直入,生擒后卿,大敗魔軍!
甚至那萬魔之窟的萬荒宮中,連傳說中天道亦可覆手鎮(zhèn)壓的魔祖浮生,亦是灰飛煙滅在神主手下。
戰(zhàn)爭結(jié)束了。
戰(zhàn)后封神,何等榮光?
那些活到最后的神明和仙人,有的做了人皇,有的尊了天帝,有的成了冥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