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里的月亮不是月亮,是夜空中上趕著來給神仙們添堵的寂寞。
子玉很早就發現這一點。
所以那日夜間,他、將離、顏淵三個神仙杵在月落湖邊,這大概是這山谷中幾萬年不見得有一回的熱鬧場面,但當那月光一層又一層的蓋下來,一彎湖畔,簡直寂寞如雪。
當然,除了將離。
她喝暈了,什么都感受不到。
那樣寂寞的月色里,子玉緊緊的牽著她的手,防止她跌下湖去。
顏淵則再一次將目光探入湖水之下,眉頭緊鎖。
于是當林夕從小木屋內走出來的時候,沒有一個人注意到他。
林夕也沒在意,他慢悠悠的晃到顏淵身后,拍了拍他的肩。
“你那個弟子,我已經救過來了,但你要是把我的住處透露出去,我就再把她弄死過去。”
顏淵給他突然這一拍嚇了一跳。
回過頭,是闊別十數萬年的,曾經誓死追隨的主君,他一瞬間目光僵硬的怔在那里。
林夕的臉一點都沒變。但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神主了,如今,是退隱三界的人皇。
顏淵目光恍惚的看著他,好像想說點什么,好像該說點什么,但他的喉嚨哽住,什么都說不出來,就連感激和道謝的話都說不出來。
最后,顏淵點了一下頭。
林夕嘴角淡淡的掀了一下:“尤其不許透露給小贏,知道么?”
顏淵不知道贏美之做錯了什么,但還是點了頭:“嗯。”
林夕拍了拍他的肩:“行了,去看看她吧。”
說完便徑自走到月落湖邊,隱進夜色中,好似消失了一般。
對,寒笙,顏淵好似回過魂來一般,急急忙忙就往小木屋內走,卻在此時,神志不清了一晚上的將離卻也同樣回魂一般,給子玉遞了個眼神。
子玉一瞬間擋在了顏淵身前,攔住他的去路。
顏淵怒了:“讓開!”
子玉沒管他,只冷冷道:“寒笙還睡著,你進去做什么?”
若非此地是林夕的地盤,顏淵早忍不住動手了。
他隱忍著怒氣:“你怎么知道她還睡著?即便她還睡著,我看望自己的弟子關你什么事?”
子玉一動不動:“她若醒了自己會出來的。寒笙的確是你的弟子沒錯,所以你只是她的師尊,沒有做師尊的在自己的弟子睡著時隨意探望的。”
即便這里是林夕的地盤,顏淵也忍不住了。
這小王八蛋是不是真以為他們被壓制到同一境界,他就收拾不了他了?
然而就在顏淵出手那一刻,一攏白紗飄過,將離隨手一擋,便將他震退數步:“玉兒說的不錯,她若醒了自己會出來的,你著什么急!”
“將離,你!”
看著快要氣炸的顏淵,將離笑了笑:“行了行了,不是不讓你們見面,但你別忘了丫頭這傷是怎么受的,想好怎么跟她賠禮道歉了么?”
顏淵瞪著她,剛要說些什么,遠處木質的房門忽然吱呀一聲響,頓將三人目光全數吸引過去。
還真是叫他們說中了,寒笙醒來會自己出來的。
姑娘的月白衣衫之上點著斑斑血跡,面色蒼白無光,不過幾日時間,兩頰竟凹陷了下去,一雙眼,凄楚濕潤。
這一處人間小小山谷,有她不敢想象的三界至尊,有她崇敬一生的地府冥王,還有一位她難得真心相交的朋友。
可當下,這個生死之間走了一遭的當下,寒笙推開門,卻只滿目淚光的喊出來一聲:“師尊!”
像一陣虛弱但執著的風。
寒笙帶著哭腔喊出這一聲,便朝顏淵跑去。
將離眼疾手快,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