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留下。我來承擔罪過,我來做你那個職位特殊又無聊的鬼差。”
“讓他走,讓他去人間溫養,等他養好了回來,他再和我一起,做你那個職位特殊又無聊的鬼差。”
那個后來拯救一切的神明,最初機緣巧合的來到陰間,便是因為心碎傷情。
所以原諒她,彼時對這人世間所有的愛情,都有過那么一瞬間的懷疑。
將離看著這個即將背負累世的刑罰,卻眼角眉梢皆是歡喜的姑娘:“這個決定,你想好了嗎?”
“一旦將他從你體內分離出去,便要立刻送他去輪回。從此以后便是千萬世的分離,在他的靈魂修補完整前,他必須不停的轉世。”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首先他會忘記你,然后在他的靈魂修補完整,變回從前那個無義草前,他就只是一個最普通的靈魂,普通到即便他明明白白的來到你面前,你們也無法相認。”
“一直到不知多少年以后,靈魂修補完整,從此可以長久的留在陰間,食過你的花液而不忘,你才能知道,他真正歸來。”
“離開的那個或許輾轉,但至少千百回生而為人,千百回喜怒哀樂,多姿多彩。留下的那個才是痛苦,是刑罰,是贖罪。”
“所以,你想好了嗎?這本是你的真身沒錯,但這么多年的共生,無義草也早就適應,所以你是可以選擇自己離開,讓他留下的。”
姑娘笑了笑,半分沒有猶豫,她說:“我想好了。”
她真的沒有半分猶豫,甚至她說:“能在花開時遇見你,是天大的幸運,可以由我來承擔這份罪過,可以由我來做那個留下的、等待的、付出的人。”
“為什么?”
“因為我愛他,所以我想為他付出更多。也因為他愛我,所以我知道,倘若此時此刻,花落葉盛,遇見你的是無義,他會毫不猶豫的和我做出同樣的選擇,送我離開,承擔罪孽。”
就這么的,一切塵埃落定。
龍爪留了下來,在將離的幫助下,經過漫長的掙扎,斬斷腦中無數雜念、妄念,接受力量的剝奪,斬去每時每刻都在向更深更遠的地方蔓延的枝杈。
而后,她見證那個身負火焰的人,一統陰冥,建立地府,規范人世輪回、鬼魂秩序,并按照約定,最終做了她的孟婆鬼。
在那個流淌著神明紅色火焰的河流邊,在那個通往輪回的土橋下,立一座莊園,取一口銅鍋,她想來想去,便以花液熬湯吧。
一碗湯,喝下去,斷前塵,倒也方便。
……
在這個許久無人說話的房間里,最終,是謝必安失了意識一般,低聲問道:“所以遙遙…就是龍爪花?而你們懷疑周缺,是…無義草?”
側身靠在子玉肩頭,將離看著聽罷這一切,早已喪失所有反應的周缺,緩慢,但堅定的搖頭。
“不是。”
“哪個不是?遙遙不是龍爪花,還是周缺不是無義草?”
“都不是。牧遙不是龍爪花,周缺也不是無義草。”
謝必安有些糊涂:“她為何不是龍爪花?”
將離輕嗤一聲,翻了個白眼:“你看她如今還有關于龍爪的一丁點記憶么?既然全不記得,怎么還能算同一朵花?”
“……行吧,你非要這么界定的話。但周缺又為何不是無義草?如你所說,他的確是喝了忘情的湯也還記得遙遙,怎么會不是無義草?”
這一次將離沒說話。
回答謝必安的,是自始至終沉默著,仿佛融進黑暗里的范無救:“因為無義草已經死了。”
“死了?!”
謝必安大吃一驚。
黑暗中,范無救看著他的眼睛:“是。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