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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牟至交遍天下，但于他而言所追求的……套用一句若干年后被朋友圈刷爆屏的話來說，無非就是，一壺老酒兩三好友。

跟真正懂他知他的知己一起把酒桑麻閑話天涯是為人生暢事。

沈自桓是一個，那他的老對頭卞都安則是另一個。

——當然后者是在他去世之后康牟才發現的。

兩個人同樣出色經常被拿來比較，自少年時兩者就是死對頭，但偏偏又是最了解對方的人，見了面恨不能掐架，但是卻有十分相信對方的為人不會做出背后使絆子的這種事。記得當初參加卞都安葬禮回來的時候，康牟找沈自桓喝酒大醉了一場，兩個頭發花白的老頭都哭的不像話。估計那時候也是后悔兩個人幾十年一直針鋒相對——明明都對對方有暗暗地欣賞之意。

顏秋意其實很能理解他們這些學者的想法，一心只有學問，不對盤就僅僅只是不對盤，從來不曾有什么齷齪手段，就連打擂臺都是光明正大的博弈。然而真正讓顏秋意對卞都安印象改觀的還是另外一件事。

那是發生在大選之后，當時蕭家失利敗北無奈退出，龍家的當家人登上高位，康牟跟卞都安兩個純粹的學者也因為對方的弟子是分屬兩個不同陣營的嫡系而發生變化。歷來都是勝者捧敗者踩，康牟也毫不例外的受到了這種冷遇，就光顏秋意就聽見好幾次對康牟明里暗里的挑釁侮辱。

但有次參加學術交流會，康牟跟卞都安狹路相逢，周遭的人捧高踩低。她原本以為卞都安也會跟著羞辱康牟的，畢竟這樣的機會實屬難得，但不曾想，自始至終卞都安一言未發，非但如此還對幾個馬屁拍的最兇的人沒什么好臉色。甚至還在走的時候對康牟悄悄留下一句，“別聽他們胡說八道，你康老兒雖然學問不行但人品還是值得相信的。”

當時康牟的表情是這樣的：“……”

站在后面的顏秋意表情是這樣的：“…………”

如果不是時間不對場合不對，顏秋意真的要對這個傲嬌的小老頭豎個大拇指呢。說句安慰的話都硬邦邦的，把自己的關心國家在刺人的嘲諷之后，果真是個不走尋常路的小老頭。

也證明了另一件事……

果然是真愛啊！

康牟一家對顏秋意的恩情她不敢忘懷，因此投桃報李，她覺得自己應該禮尚往來予以力所能及的回報。比如不就之后的比賽，比如跟卞都安關系的改善。

康牟的話剛剛說完，顏秋意就眨眨眼睛，微微一笑，“那就多麻煩康師伯指點了。”

估計是沒想到顏秋意會答應的這么爽快，康牟肚子里打好草稿的一大堆話就這么堂而皇之的失去了效用被遺忘了，為了不至于太過失態，康牟輕咳了一聲，掩飾道，“指點是肯定會有的，不過……叫什么康師伯，叫老師。”

他早就打好主意了，有時間一定把顏秋意忽悠的先拜上師再說，反正嚴戎那里她也沒有正式拜師，照這個進度來說，他先下手的話沒準還能多撿一個徒弟。

“老……老師！”顏秋意激動的聲音都有點變了形，但因為聲音并不是很大所以并沒有引起注意。

——這算是意外之喜了吧？

康牟說是指點，就是真的指點。但是他所做的已經遠不止指點了，完全就是手把手的教徒弟，就是當初顏秋意正兒八經拜師學藝的時候也跟現在并沒有什么差別。

第二天早上一開始，康牟就遞給顏秋意一張寫的滿滿登登的學習計劃排列表，精細到什么時候看哪本書。身為旁觀者的康啟都有點同情顏秋意了，他拍拍顏秋意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戒驕戒躁。

是，戒驕戒躁，假以時日必當成為國之棟梁。話是這么說沒錯，但還是沒有辦法讓康啟對顏秋意的同情之心減少半分，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