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虎迭盡可能壓低身體,躡手躡腳的向不遠處的蒙兀人摸過去。
這里的地形比較平坦,其實不太適合潛伏接近。
不過蒙兀人的警惕性似乎不太高,阿虎迭接近的時候,他甚至能聽到獵物正在高聲吆喝和著開飯。
在敵人的土地上開飯!
而且沒有安排任何警衛,把包括馬匹在內的所有牲畜都分散出去自己啃苜蓿,帳篷集中在一起,男女也都在一起,透過悠閑的馬匹牛羊的縫隙,阿虎迭甚至能看到一些嬉戲的孩子。
‘他們怎么敢的?’阿虎迭感到有點奇怪。
其實,這主要是因為蒙兀人并未把在漢人的耕地上放牧放在心上,也并未把這當做一件很危險的事。
因為他們以前就經常跑到山陜漢人的田地里放牧,讓牛羊馬匹等牲畜啃食漢人的秧苗。
漢人不敢驅趕蒙兀人的牲畜——不是打不贏,而是他們趕走蒙兀人,他們的頭人——那些漢軍世候們也會狠狠懲罰這些農民,讓他們奉上更多的糧食向牧民們道歉。
久而久之,蒙兀牧民就不再把漢人農民的權利當成一回事了。
這種對齊國漢人來說,實在有些莫名其妙的狂妄自大,給了阿虎迭和他的同伴們一個非常好的機會。
阿虎迭這邊一直摸到距離敵人只有不到二十步的距離上,仍然沒有被敵人發現。
他躲在一匹不錯的戰馬身邊,一手扶住戰馬的臉,一邊小聲安撫這匹好奇的看著自己的生靈。
阿虎迭輕輕擼著戰馬脖子上的毛,幾吸之間,他就有些喜歡這匹戰馬了。
他在金國那邊的時候,曾經有過戰馬,而且最多的時候有3匹之多。
但因為他沒有漢人阿哈,勃極烈分給他的地根本不會種,但糧稅是一斤都不能少的,于是到了交稅的時候,他只能把搶來的馬和蒙兀阿哈賣給謀克主子抵稅。
然而第二年的時候情況也沒有變好,而是變得更差了,此時他不僅交不上稅,連自己吃的糧都沒有了——遼東糧價最高的時候高達100貫一石,別說普通底層甲兵,就是謀克級別的軍官都有很多斷炊了。
那個時候,人肉一度變成主食來源之一,先是吃餓死的人,然后吃瘦弱的阿哈。
連真女真逃往都成了家常便飯。
迫不得已之下,阿虎迭也找了個機會,帶著自己僅剩的一匹馬和最后一點口糧,逃到蓋州向當地的齊國駐軍投降。
因為是主動投降,而且身為剛剛成年的年輕甲兵,之前沒有太多戰爭罪行,他獲得了庶民身份,只是自己的馬被齊軍沒收了。
藍軍旅是沒有騎兵的,雖然新軍很多軍官請求徐世楊考慮一下韃子們平均水平較高的騎術,但徐世楊依舊堅定的拒絕給藍軍組建騎兵部隊,而是把他們當做普通重甲步兵使用。
只有那些確實騎術精湛到令人炫目的高手,才會被專門抽調出來充當騎兵教官。
阿虎迭沒有那樣的騎術,于是只能老老實實在藍軍旅蹲著,但他仍然存了一點想法若是齊國的馬匹變得很多很多,他的新主子們會不會愿意給藍軍旅組建一支騎兵部隊?
“注意!”
阿虎迭身前一步遠之外的一個老女真甲兵低聲提醒
“要開始了!”
話音剛落,咻的一聲尖叫,一枚煙花尖嘯著飛上半空,炸成一團艷麗的紅色。
那些正在歡聲笑語吃飯的蒙兀牧民都抬起頭,好奇的看向空中,依舊毫無防備。
“射箭!”
包括阿虎迭在內,五個藍軍士兵突然直起腰,在二十步左右的距離上用重箭對蒙兀牧民齊射。
另外一邊,連副帶領另外四人與阿虎迭所屬的人對敵人形成一個夾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