夾谷胡剌也確實不想給大金國陪葬,說起來他的部族被完顏部征服的時候,也是被狠狠殺了一大批人,雖然那都是四五十年前的事了,可在大金這艘大船風雨飄搖的時候,回想起這仇恨并不難,說服自己另找生路并不難。
“突圍倒是可以,可城中妻兒咋辦?”夾谷合剌猶豫著說道“家中也沒收拾盤纏……。”
“夫為妻綱、父為子綱,他們為你犧牲是應該的。”周寧冷冷說道“何況哪還有時間給你帶上老婆孩子?”
話音未落,城外傳來更多炮聲——齊軍還在試射,但周寧很清楚,以齊軍炮兵的素質,面對城墻這么大的目標,他們用不了幾次試射就肯定能取得命中。
然后就是不間斷的齊射,一旦城墻垮塌,齊軍就可以直接越過冰封的護城河進城巷戰。
周寧甚至有些懷疑,這遼陽城恐怕一天都守不住。
“再說,完顏孛迭會讓你帶著家眷出城?他又不傻,你帶上家眷他一眼就能看出你要出逃!”
完顏孛迭是完顏宗弼之子,作為宗室完顏,他是肯定不會叛逃的。
“那就是要把婆娘崽子扔了?”
轟!
一聲爆響,兩人身后的城墻處傳來一陣驚呼,周寧回頭看了一眼,應該是城墻某處被命中了,整面南門城墻都像是被針扎的巨人一樣劇烈顫抖著。
“扔了都不一定來得及了……。”周寧自言自語的說道“先顧自己吧!”
……
試射炮連續取得幾次命中后,齊軍炮兵陣地有了一陣短暫的沉默。
炮兵連的連長和炮長都在盡快把射擊坐標和參數傳達給各個炮組,那一連串人不明所以的數字組合讓在一旁觀戰的左鶴林感到一陣頭疼。
作為參謀部派往前線負責查看炮彈補給數額的軍官,左鶴林覺得自己在炮兵陣地中就像是一個廢人。
這個山陜世候家族出類拔萃的年輕人對那些表現出極高專業素質的炮兵產生了某種敬畏之情,他現在覺得自己在炮兵這里就是個廢物,除了數炮彈存量和欣賞炮兵焰火表演外,根本什么用處都沒有。
‘我應該申請去參加攻城,說不定能得個先登的功勞。’
這念頭剛剛從腦海中劃過,一個炮兵連長過來重重拍了左鶴林的后背一下“要開炮了!捂住耳朵!”
話音剛落,炮兵陣地后方就傳來一通鼓響,齊軍炮兵陣地突然發出一陣悶雷般的炮兵齊射聲,4個師所屬的部野戰炮、陸軍重炮營、攻城炮營(臼炮)、海軍重炮營和部分飛騎炮兵連共150多門大炮同時發言,上百枚3斤到30斤的鐵球帶著凄厲的呼嘯聲撲向遼陽南面城墻,把大半面城墻砸的塵土飛揚,磚石四濺。
左鶴林雙手捂著耳朵,目瞪口呆的看著一里之外在死亡的烈焰中顫抖的城市,眼神極好的他甚至能分辨出在半空中飛舞的半截扭曲人體。
不過他也就看了一刻鐘而已,隨著炮兵不斷開火,發射藥燃起的白色硝煙迅速籠罩了整個炮兵陣地,即使身處其中,左鶴林也只能在炮兵開火的時候才能看到一道長長的,橘紅色的火焰。
左鶴林感覺周圍的一切都朦朧的不真實起來,自己仿佛站在白云之巔,周圍到處是電閃雷鳴,他已經完感受不到天上飄著的雪花,實際上,炮兵陣地上的鵝毛大雪來不及落地,就會被大炮發射時產生的溫度融化。
硝煙和水蒸氣在空中飄蕩,左鶴林什么都看不到,即使戰友們近在咫尺,但他知道自己的戰友們正在向敵人撒播死亡和絕望,而且安的就像是在家鄉的時候射獵秋天肥碩的野兔。
那真的是一種神明般的感覺,頃刻間檣櫓灰飛煙滅。
左鶴林甚至懷疑,炮擊過后,遼陽南城這邊是否還有一個城墻來讓自己爭奪先登的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