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之人,惟有才岡心如明鏡。吳行風絕不是濫殺之人,但也絕非仁善之主,必要的時候任何人都能舍去。
澤國江山入戰圖,生民何計樂樵蘇。憑君莫話封侯事,一將功成萬骨枯。傳聞一戰百神愁,兩岸強兵過未休。誰道滄江總無事,近來長共血爭流。
吳行風想起后世,唐代曹松《己亥歲》中的詩句,一個將帥的成功是靠千萬人的生命換來。任何的快意恩仇,功名利祿都是建立在萬骨浮尸之上,腳踏青山而不染,心念九洲地不搖,此等境界不是他如今追思深究的目標。
“其他人去了何處?”
中屋塌陷,才岡吩咐眾人進行修繕,安排妥當后,這才面見吳行風,吳行風見才岡惶恐,并不安撫。
才岡回道“左輔右弼兩位將軍去了雙馬河易換物資,四位護法在后山閉關,為煉制三千精魂做準備。”
“幾時開始閉關的?”吳行風問道“黑三長去了哪?別讓他亂跑,一會我有事找他。”
“回大人問,今日卯時。”才岡回道。“他在西面偏屋。”
“可曾說過幾時出關?”吳行風問道。
玉蟬血衣已經找到,必須盡快交給四女,以免夜長夢多。
“說是最快七日,也可能要一月之后。”吳情四女告訴才岡此事時,太過突然,他沒有任何準備。
吳行風點頭,“你退下吧。”
才岡欲言又止,躊躇之后,終于還是開口。“才岡辜負了大人,請大人責罰。”
吳行風看著惶恐不安的才岡,淡淡的說道“給你的兵法書籍,多多揣摩,用人攻心,謀而利往,將為主帥,卒為鞍馬,殺而止殺為下策,心有世情可得長久,若無德無品,殺了也罷。御人如劍,氣指凝伸,方破萬眾,只收其害,不誅其心,久往過之,必生反骨。”
“小人謹記教誨!”才岡跪拜謝恩,惶惶離去。
吳行風微微嘆氣,才岡雖有將帥之智,卻如他一般太重情意。
還是太年輕了。吳行風心里想著,人已經到了西面偏屋。
黑三長等候多時,待他再次見到吳行風時,臉上的神情已經從久仰轉變成了惶恐。此子年紀輕輕,身擁道法,不過一十九歲,便有開山立派之威,他想做什么?
“先生一路勞苦,初到寒府,下人若有招待不周之處,還請先生多加擔待。”吳行風自坐上首,沖一臉忐忑的黑三長微笑道。
黑三長見識了吳行風的手段,自不會把吳行風的笑當做仁慈,也不敢出言頂撞,柳笑笑差點被他給殺了。
“不敢,不敢!小老兒何德何能受得這般待遇。”黑三長指著屋內十多壇酒水,以及成箱的細軟,榻上鋪就的全是新的被褥。
“別人不識山中玉,我卻識得!先生胸藏玄黃道法,暗通陰陽變化,以一生之力投入丹術之中,雖無成品丹藥,卻享世人美譽。”吳行風臉上的笑發自肺腑,毫不做作。
黑三長摸不清吳行風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忐忑之余,并不敢放松警惕,一雙老手微微顫顫,時不時抓拉衣擺,顯得很是拘謹。
“大人莫要開玩笑,小老兒并不會煉什么丹,只因久居深山無所事事,便搭火烤爐,聊以自|慰。”黑三長連連擺手,就差沒跪下了。
吳行風自椅上緩緩站起,走出幾步后,臉色突然一冷。“我大老遠跑來,你居然跟我說煉丹只是無聊自樂,沒事烤火爐玩?”
吳行風一發火,黑三長一個踉蹌坐到了地上,站了幾次都沒站起來。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
“說,你到底會不會煉丹。”吳行風右手一揮,一柄玄鐵神劍凌空而立,劍芒刺骨。
“這這這大人這是要逼我跳火爐啊!”黑三長嚇的臉色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