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若離才斂盡面上的涼色,美麗的臉上漾開溫婉的笑,一如既往的溫柔備至。
宋宴的臥房還點著燈,顧若離輕輕推開門進去的時候,他正靠坐在窗前翻看兵書。在顧若離的記憶里,宋宴一直不喜歡這些東西,他說給,那些背給燕王聽的兵書,多半還是靳月與他解說的。
靳月識字不多,兵書其實看不了太多,可她悟性特別好,遇見不認識的字,會私底下請教旁人。不管是程南,亦或是府內的管家,哪怕是個掃地的,只要會識字,她都會問。
主子們不喜歡的人,不代表奴才不喜歡。
燕王府里充滿了算計,可奴才們私底下卻很喜歡這位靳統領,但凡有什么事,都會悄悄的求她幫忙。而這位靳統領,偶爾也會因此受到主子的責罰,可她……從沒有出賣過任何人,有禍皆是一人擔當。
“小王爺!”顧若離行禮。
“從嵐兒那里回來?”宋宴眼皮子都沒有抬一下,顧自翻著手中的兵書。
琥珀停在門外,沒敢進去,程南不是說小王爺歇下了嗎?可見,程南撒了謊,定然是小王爺交代他去辦什么差事,而且還不許與外人道也。
會是什么事呢?
“是!”顧若離點頭,“郡主心情不太好,讓若離明兒陪著出城玩,您也知道,郡主喜歡騎馬。”
宋宴捏著兵書的手微微收緊,低聲應了句,“嗯!”
以前他借著宋嵐的名頭去騎馬,其實就是為了多看顧若離兩眼,多跟她相處,可現在呢?聽得她要陪著宋嵐去騎馬,反而平靜得出奇,連半句叮囑都沒有。
“郡主她……”顧若離欲言又止。
宋宴眉心微蹙,仿佛終于記起了宋嵐是因為什么而入宮,眸色沉沉的望著顧若離,“她還不死心?”
“怕是不能。”顧若離松了口氣,宋宴終于想起來了,“郡主好似認了真,對于傅家公子,似乎是勢在必得。若離擔心長此下去,郡主會惹出禍來。”
禍?
宋宴冷笑,隨手將書冊丟在那頭,端起手邊的茶盞淺呷一口,“她闖的禍事還少嗎?哪次不是爹娘替她收拾?早晚有一天,她會遇見更厲害的人,將她好好收拾一頓。”
聽聽,親兄妹,卻是誰也見不得誰好。
顧若離斂眸,“小王爺,郡主剛剛從宮里回來,若離擔心她會太過沖動,萬一她……”
宋宴眉心一皺,“你是擔心,她會去找靳月的麻煩?”
“姐姐不容易,難得過上平靜的生活。聽說此番傅家也是傷筋動骨,姐姐她……應該也不太好過吧!”說到這,顧若離半垂著眉眼,溫婉中帶著難掩的哀傷。
不好過……
書,是看不進去了。
后面顧若離說了什么,宋宴亦是一句都沒聽進去,滿腦子都是那日院子里,他將她摁在梧桐樹上“欺凌”的情景。低眉瞧著自己的掌心,仿佛還能感覺到來自于靳月的溫度。
指尖的血,早已洗凈,一道洗干凈的還有心里的陰霾。那一點黑血,足以證明靳月身染劇毒,除了他的靳月,還能是誰呢?
只是,她為何不記得他了?
為何又嫁給了傅九卿?
是心死如灰?
還是真的忘了……
但不管是哪一種,小王妃的位置還空著,這便是他們之間的緣分。她沒死,又回到了京都城,說明老天爺都在給他機會,彌補曾經的過錯,讓他可以再續前緣。
“小王爺?”顧若離連喊兩聲,宋宴都沒有理她,只得耐著性子靠近,“小王爺?”
宋宴終于回過神,“何事?”
“你怎么了?”顧若離低聲問。
宋宴驀地眉心一皺,“你身上擦了什么脂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