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宿野棧原本就是很危險的事情,尤其是這一帶距離京都城不近,離下一個城鎮又甚遠,附近一帶前不著村后不著店,說句不好聽的,死在這兒往土里一埋,運氣好的尸體還能被人找到,運氣不好……都裹了豺狼腹。
吃過飯之后,靳月便跟著傅九卿進了房門。
明珠立于門外,目送君山離去的背影,下意識的握緊了手中劍。
合上房門,霜枝低聲問,“是有什么不妥嗎?”
一般情況下,君山是不會輕易離開公子身邊的,如今卻是一聲不吭的走了,肯定有名堂。
“晚上不要睡。”明珠環顧四周,臉上是早前的皮面,畢竟那樣可怕的容臉,太過扎眼,特別容易引人注意。她自身倒是無所謂,卻擔心給公子和少夫人招來麻煩。
霜枝沒有多問,聰慧如她,當然能明白明珠的話外之音。
房內。
靳月貓在窗口,透過窗戶縫隙往外看,“黑店!”
“明白就好,不該吃的別亂吃,不該動的別亂動,趁著現在大家都醒著,你瞇一會!”傅九卿端坐案前,從袖中取出地圖,慢慢鋪在桌案上。
靳月轉身坐在床榻上,拍了拍堅硬的木板床,若有所思的環顧四周。
不多時,店小二拎著熱水進門,“兩位客官,熱水!”
“放下把!”靳月起身。
“是!”店小二點頭哈腰,眼角余光睨著傅九卿手中的地圖,“兩位這是去哪啊?”
“附近一帶有什么好玩的嗎?”靳月笑問,提了水壺倒上兩杯水,擱在一旁涼著。
店小二笑了,“這荒山野嶺的,不是山就是樹,委實沒什么地方可去。”
“距離最近的城鎮有多遠?”靳月又問。
店小二想了想,半帶猶豫道,“應該需要一兩日的時間。”
“哦,倒不如離京都城更近點!”靳月隨口輕嘆。
店小二脫口而出,“那是!”
音落,店小二面色一緊,旋即退出房間。
靳月趴在門口,瞧著店小二下了樓,如釋重負的松了口氣,叮囑門外的霜枝和明珠,“不管發生什么事都不要管,不要離開這里,謹防分瓣梅花計!”
霜枝連連點頭,“奴婢明白!”
關上房門,靳月回望著漫不經心收起地圖的傅九卿,“你故意的?”
“讓他知道沒找錯人,會把附近的人都調出來,否則……這一個兩個跳梁小丑,時不時殺出來,會攪得咱們不安生。”傅九卿掩唇低咳。
這地方不太干凈,他這人又有點潔癖,能坐在這里不動已是最大的忍耐,瞧瞧這緊鎖的眉,再皺得用力些,怕是能夾死一只蒼蠅。
靳月倒是沒什么,天塌了她都能當被子蓋,“君山是去探消息?還是找人收拾他們?”
傅九卿沒回答,坐在原地不動。
“難道還有別的選擇?”靳月又問。
傅九卿捋著袖口的褶子,淡漠疏離之態,似乎壓根沒聽到她在說什么。
“不能說嗎?”靳月皺眉。
屋子里就兩個人,若一個不說話,另一個就像是在自言自語,頗為尷尬。
冰涼的面頰,忽然迎來了軟糯的溫暖,輕輕的像是鴻毛撫過,卻有著無與倫比的駭人之力,暖流剎那間漫至四肢百骸,心都跟著震顫了一下。
傅九卿側臉,瞧著眸色晶亮,偷香竊玉還敢笑得如此燦爛的人兒,幽冷的瞳仁里泛起些許無奈,他伸手拂過她鬢間的散發,“你很快就會知道。”
靳月唇角的笑意一滯,說了等于沒說。
想了想,難道是她道行不夠,所以……
深吸一口氣,靳月徐徐湊近,羽睫輕顫著垂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