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毯式的搜捕仍在林子里繼續,靳月隨著傅九卿進了馬車,眼見著馬車很快回了城內,并且停在了傅家門前,夫妻二人頭也沒回的進了大門。
夜幕垂沉時,又換了一撥衙役,持著火把在林子里散開來尋找。
冷風呼嘯而過,林子里的夜,冷得讓人好似連血液都被凍住。
“這里?”靳月皺眉。
負琴扯下遮臉布,指了指山腳下的火光,“大長老的消息,自然是錯不了的,前面是乞丐聚集的山洞,城外的乞丐都會去那兒歇腳。此處靠近山腳,離林子和主路都不遠,最是方便!”
“離魂閣的消息,自然是錯不了。”靳月瞇起危險的眸,“最危險的地方,恰恰是最安全的,人多……更容易藏人!”
負琴點頭,“姑娘,那我……”
“你先回去吧,幫著花緒盯著顧若離!”靳月默默系上遮臉布,黑衣蒙面,冷劍在手,極是干凈利落。
明珠上前,極是擔慮的開口,“少夫人,公子吩咐了,您切莫輕易動手,得顧著您身上的傷,待您痊愈,想怎么處置都可以。”
指尖輕輕壓著眉心,靳月側過臉瞧了她一眼,“玉和,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婆婆媽媽?”
“奴婢是怕您傷著自個的身子。”明珠垂眸,“這原就是您和公子的約定,否則公子也不會允許您出來,若是您有個閃失,那公子還不得拆了奴婢?”
靳月幽然嘆口氣,“這成了家和沒成家,委實不一樣哈?”
“可不!”明珠連連點頭,“您現在不是孤身一人,您得多想想公子,想想靳大夫,還有還有……安師爺,以及大長老、花緒姐姐……”
“行了!”靳月及時打住她,這沒完沒了的說下去,估計到明天早上都說不完,“到時候你出手,我不進去便是,仔細著,謹防有詐!”
明珠頷首,“奴婢明白,此行只為救人!”
“記住就好!”靳月翻身上馬。
勒住馬韁的時候,過往的記憶在腦子里瘋狂翻涌,那些刀光血影的歲月,也曾鮮衣怒馬,終究……還是停下了殺戮,如今只為至親至愛持刃。
林中,馬車停駐。
青卷翩然落下,“公子,少夫人的身子吃得消嗎?”
“她長久不握劍,心里早就癢癢,不試試怎么知道?”傅九卿半倚著軟榻,輕輕揉著眉心,“有女子軍和離魂閣的暗中保護,不會有問題!”
青卷頷首,“咱們的人都徹底隱了,免得被北瀾的人抓住把柄。只是公子,眼下回北瀾正是好時機,帝君對羽淑皇妃……”
提起這個四個字的時候,黑暗中的青卷忽然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聲音便戛然而止。
馬車內,傳出傅九卿低低的咳嗽聲。
青卷捂著胸口,吃力的跪地,嗓音有些低啞,“是屬下口不擇言,請主子恕罪!”
咳嗽聲,依舊。
半晌,傅九卿幽然開口,“我自有主張。”
風呼呼吹著,林子里幽冷如冰窖,馬車內依舊溫暖。
骨節分明的手,捻著銅剔子,傅九卿長睫微垂,指關節泛著些許青白之色,他想起她平素把玩銅剔子的模樣,學著她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著炭火。
那輕輕炸開的火花,讓馬車內的死寂,散了不少。
“公子?”青卷又開了口,“要不要屬下去幫幫少夫人?”
幽冷的瞳仁里,漾開深深淺淺的冷芒,傅九卿終是緊了手中銅剔子,將軟榻枕頭底下的包袱取出,起身走出了馬車,“把馬牽過來!”
“公子?”青卷駭然,“您要親自去?”
傅九卿解開身上的大氅,將黑色的外衣套在身上,掩去了那一身的月白,“我不想再說第二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