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在,你這著急忙慌的成何體統?”傅正柏沉著臉訓斥,心里卻也提了一口氣,老管家是自己身邊的老人了,什么世面沒見過,怎么可能輕易變了臉色。
今兒晨起,傅正柏的眼皮子就一直跳一直跳,原以為是年底的時候太過忙碌,所以累著了,如今看來……該來的終究是要來的。
“老爺!”管家呼吸微促,“是、是那個……”
車轱轆聲,漸行漸近,越漸清晰。
木輪車上坐著一男子,黑衣束發,面上戴著銅制的面具,只露出一雙黑黝黝的眼睛,宛若從閻王地府冒出來的游魂野鬼,眼神陰森可怖。
男人坐在木輪車上,漆黑的眸子掃過廳內眾人,嗓子里發出夜鳥般的枯響,“都在呢?”
傅九卿和靳月對視一眼,心知肚明,終是把他逼出來了。
至于為何會被逼出來,只能說是安康生辦事穩妥,別看安康生是個溫潤的師爺,可雷厲風行的手段,絲毫不遜色與他的父母。
畢竟,那樣優秀的父母,所培育出的孩子,怎么可能是懦弱無能之輩。
“你是什么人?”傅云驍最是沖動,第一個站了出來,“想干什么?這里是傅家,不是你隨便撒野的地方,管家,你老糊涂了嗎?還愣著干什么,沒看到這是什么場面?隨隨便便就把陌生人放進來了,你是不想干了?”
傅正柏冷著臉呵斥,“你給我閉嘴!”
“爹?”傅云驍愣怔。
傅云杰卻是看出來了,瞧著眼前男子的衣著打扮,還有坐在木輪車上的樣子,心里隱隱有了推測,“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鬼!鬼!”孫氏瘋似的尖叫,好似有什么東西在腦子里破開,她驚恐的抓住傅正柏的胳膊,失聲尖叫,“老爺,是他回來了,是東臨回來了,他回來索命了,他回來找我們報仇了……我早就說過,他要回來的,他一定會回來的!”
傅正柏厭惡的甩開她的手,“來人,把夫人送回去!”
“他回來了,他回來索命的,你們別跑,你們一個都跑不了!”孫氏眥目欲裂,眸色猩紅,指尖直顫的指著院中的男子,“是他!就是他!”
傅東寶屁顛顛的從回廊那頭跑來,守望在身后追著,奈何傅東寶左拐右拐,一會蹦跶一會翻欄桿,最后直接沖到了靳月和傅九卿面前,“別怕,我保護你們!”
院中人,眸色愈深。
“五弟和五弟媳婦是好人,不許你碰他們!”傅東寶如同老母雞似的張開雙臂,護著身后的傅九卿與靳月,鼻尖還止不住的哼哼,“誰都不能碰!”
男人的指尖搭在木輪車的扶手處,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一聲聲輕音惹得廳內眾人面面相覷。好半晌,他才開口道,“既然逼著我出來,那我就給你們講個故事如何?”
“誰稀罕你的故事!”傅云驍冷笑,“我們這里不歡迎你,還不趕緊走?來人,把他趕出去!”
男人低喝一笑,剎那間,“啪”的兩聲脆響,一道暗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出,回落,穩穩的站在男人的身后,如此速度,看得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再看傅云驍,“呸”的一口,吐出滿嘴的血和一顆牙,若不是方才快速扶住了桌子,只怕這會已經倒伏在地,要多狼狽有多狼狽,要多難堪有多難堪。
靳月早就注意到,推著輪椅進來的那名少年,雖然戴著同樣的面具,但靳月一眼就看出,這是名女子,盡管她掩飾得極好,可惜……她那雙白凈修長,極是纖細的手上,指甲被修得圓潤光潔。
“你怎么打人?”傅云杰厲喝。
傅正柏上前一步,面色晦暗,“你要找的人是我,饒是你心有怨氣,也該沖著我來。其實我一直都知道,你還活著,我也早就猜到了,你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