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福慧原本已經歇下,白日里嚎得累了,夜里總歸要睡的,總不能搭上自己的身子不要。
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可趙福慧對傅云杰這個經常不著家的浪蕩子,還真談不上多少感情,裝腔作勢的掉了這么多金豆子,都算是對得起這么多年的情分了!
然則,聽得府衙里的丫鬟們議論,說是真的把元禾公主“請”來了,趙福慧便再也睡不著了,偷摸著到了停尸房外。
現下她這一嚎,差點沒把站在尸房外的傅正柏給嚇死。
“你……”傅正柏氣不打一處來,正欲開口,卻被沖上前的趙福慧一把推開。
傅正柏老了,差點一個趔趄從臺階上摔下去,所幸邊上的衙役眼疾手快,趕緊攙了一把,傅正柏這才穩住了身子,卻也是嚇得面色慘白,半晌都沒能回過神。
“賤人,還我相公命來!”趙福慧瘋似的往前沖。
當然,在明珠拔劍的那一瞬,趙福慧自然而然的站住了腳步,極是“識相”的轉撲向尸臺。可這慫包也不可能真的往傅云杰身上撲,一個死人,她又怕又嫌晦氣,哪能真的沾了自個。
腳一軟,趙福慧癱坐在尸臺邊上,扯著沙啞的嗓子嚎啕大哭,這般光景委實讓人又氣又想笑,連一旁的蘇立舟都看不下去了,極是嫌惡的瞪了羅捕頭一眼,“走走走,帶走!吵得人耳朵疼。”
“相公啊……”趙福慧哭得那叫一個肝腸寸斷,“你這一死,留下我可怎么辦?我一個婦道人家,要怎么替你報仇雪恨?你蒙冤不白,人家仗勢欺人,我還不如隨你去罷,相公,你死得好慘啊!”
生前為見著如此情深義重,死了倒是嚎得痛快,委實不易!
“別嚎了!”羅捕頭一聲吼。
趙福慧猛地打住,然后狠狠的吸了兩下鼻子,淚眼朦朧的瞧著眼前眾人。
“你說,是我殺了你家相公?”靳月拂袖蹲下,忽然伸手鉗住了趙福慧的下顎,冷冷的對上她的眼睛,“此話當真?”
趙福慧吃痛,也不知是從哪兒吹的一陣陰風,凍得她冷不丁打了個寒顫,底氣不足的抖著唇,“就是你!就是你殺了我相公!”
“動機呢?”靳月問,“我吃飽了撐的,要殺個人逗趣?”
趙福慧眼眶發紅,愣是再也掉不出一滴淚,“自然是、自然是……即便是無心之失,那也是殺人,反正、反正人就是死在你手里的。眾目睽睽之下,你干下那么缺德的殺人勾當,休想再抵賴!”
靳月也不惱,溫熱的指腹,慢條斯理的摩挲著她的面頰,勾唇笑得邪性,“知道眾目睽睽,知道無心之失的殺人,倒也不簡單,可見是受過教的!”
“你、你什么意思?”趙福慧瞪著她。
靳月起身,瞧了一眼門口的身影,轉身朝著外頭走去。
“不進去看看?”傅九卿問。
傅正柏搖搖頭,原本還算健朗的老者,此番好似老了不少,微微佝僂著身子,神情頹廢的坐在欄桿處,儼然說不出話來。
不管傅云杰是不是自己的兒子,終究是養了這么多年的,如今……人都死了,說什么都沒了意義。
“相公!”靳月跨出房門,兩手一攤,“可能我要換個地方過年了!”
傅九卿知道她的意思,倒也沒說什么,府衙大牢與刑部大牢不同,這兒有蘇立舟,有安康生和羅捕頭,靳月吃不了虧,相反的,留在這里或許更安全。
所謂的人多眼雜,偶爾也會是極好的人證。
“在仵作的復驗還未結束之前,公主委實不適合離開府衙,此事本府會上報,到時候會第一時間傳到皇上和太后娘娘的耳里,許是還有轉圜的機會。”蘇立舟開口。
趙福慧咬牙切齒,“你們都是一伙的,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