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上了橡皮艇之后緊繃著身體,表現得十分緊張。在工作人員放開繩索之后,更是吸了一口氣。
“逝宵醬,你怕水嗎?”深川撫慰性質地,將手覆蓋在她攥緊的拳頭上。
印象中,她沒見過五更有這個怯水的行為。以前有過運動會的錄制,需要將臉埋在水缸中憋氣,五更忍耐時間平平五十秒左右,不算長也不算短。
“沒有,就是,”五更有些難以啟齒,“我覺得這個地方應該設置扶手的,”她另一只手在旁邊比劃,“有個能抓住的東西會讓人安心點。”
“可是這也并不危險啊,”深川笑道,“當然,要是節目錄制中,可能就要表現得夸張點了。”
“危不危險倒在其次啦,我只是覺得這種游客難以控制的項目,還是有個能抓著的東西更有安全感些。”
這時,皮艇正好經過一個拐角,五更驚叫著身子歪向一邊,被濺起的水沫撲了一臉,稍顯狼狽地皺著眉頭看向深川,“你看吧。”
“這只是逝宵醬你的平衡感不好而已啦,”深川一邊說著,一邊朝五更伸出雙手,“要抓著嗎?”她笑道,“這樣逝宵醬你也會安心些吧。”
五更倒是稍有遲疑,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向深川,“麥麥……你聽說過吊橋效應嗎?”
深川微微一愣,緊接著略有些無奈地搖頭,“這個你放心吧,我們都有自己喜歡的人,何況這也不算什么危險境地。”
“這倒是……”五更歪了歪腦袋,伸手和深川握在一起。
每當水道轉彎或是落差處,深川都能感覺到五更手上猛然的用力。她們雙手緊牽,像是一個整體般,分擔著彼此身體的不穩定。這不由得讓深川想到很多,她覺得這像是一種隱喻——對她和橋本關系的隱喻。
“娜娜敏……”
深川仿佛觸電般,身體微縮了下,她抬眼看向五更,反倒嚇到了對方。
“抱歉,”深川說,她小幅度地活動了下身子,“坐的有些久了,身體有點發麻。逝宵醬你想說什么?”
“哦,我就是想到了娜娜敏和我說過的一個故事。”
深川點了點頭,靜待下文。
“娜娜敏之前告訴我,說古希臘人認為最早的人類有四條胳膊四條腿,以及兩張臉組成的一個頭,他們內心充裕而幸福。因為這種完整,使得神明十分嫉妒,所以他將人類劈成兩半,一半變成男人,一半變成女人。于是,人類為了使自己重回那種完美的狀態,便日復一日地在塵世間流浪,希望能找到自己原本的另一半。”
“我是后來才在柏拉圖的《會飲篇》里讀到這則故事的。”
五更稍稍停頓了下,她抬了抬牽著深川的兩只手,說道,“現在的情況,覺得有點像,就想起來了。”
深川抿了下嘴唇,“總覺得……是個有點傷感的故事。”
“是嗎?”五更聳著肩膀,“我倒有點羨慕,這可能是神靈給人類的饋贈吧,他賦予了人類明確而唯一的目標,所有的人來到這個世上都有了尋找自己另一半這個終極的人生意義。”
“人生意義嗎……”
深川苦笑了下。由男人和女人組成的一個整體,完整的,完美的,富足不再缺乏的整體。她也說不上了來此刻心中的感受,只是感覺悶悶的,水霧似乎是濺到了她的眼里,面前的景色都變得模糊起來。
可能這也就是她給她的答案吧。
這個世界的道理就是這樣的不講道理。
什么是對,什么又是錯呢。深川無法區分這其中的差別,大家說對就是對嗎,她是站在錯誤的一方嗎。那些看似自由的東西,閃爍著虛幻的光,可再美的事物也需要依托于現實,扎根于現實。
娜娜敏是對的。她想。從一開始就是這樣。
深川仿佛臨刑前的死囚,她認命般地閉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