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別說話。”
西野按著她的嘴唇,過了好一會才松開紙巾,血已經不流了。這本來就是一個很小很小的傷口,所以,靜置著就可以愈合。
看著眼前關切卻又認真的西野。五更想到了那個故事,那個關于完整的人的故事。
啊,她這時才幡然醒悟,兜兜轉轉,她的另一半原來一直就陪在自己的身邊,而她的擔憂與煩悶,恰恰是使她們真正地變成一個完整而幸福的整體的唯一阻礙。
她是如此地迫切而強烈地需要她。她們都是。
在愛情中兩方的彼此拉扯,會讓她們誤以為已經失掉了對彼此的興趣與激情,將注意停留在一些細枝末節的糾纏中,可在分離的剎那她們才會感受到一種撕心裂肺的痛楚,如同沉沒在海面之下的巨大冰山,她們都將為這場分離而經受漫長的無休止的痛苦與懷念。因為,她們曾活生生地把完整的自己剖成兩半,然后獨自帶著巨大的傷,各自生活。
原來,殘忍的不是神明,而是人類自己。
西野想追求的是一種理想化的戀人關系,彼此心意相通,一種精神上的緊密交合,她們的每一根刺都能收容在對方留存的鞘中,在能夠保證自己刺猬本質的前提下,依然可以倚靠在一起相互取暖卻不會刺傷彼此。
所以,西野才不希望五更為了她改變自己過多的本質,她想要找尋兩人幸福的平衡點。可五更卻時常處于憂慮之中,她是個笨拙的刺猬,總是下意識地收緊身上的刺,唯恐傷到西野,卻又在不經意間展開,將彼此推遠。
五更每逢這個時候便不知該說什么好,她將手覆在西野的手背上,羞澀卻又堅定地緩緩收緊。
現在,這只刺猬主動又笨拙地貼近了西野,在她們交往以來的兩年間,這是極少發生的情況。
“再一次……”五更說。
她抓住西野的手,像一個在睡前中不愿意放開玩偶陪伴的孩子。她任性卻也堅持地看著西野,無數的話爭先恐后地想要從嘴巴從眼中涌出,她只能選取了此刻最能代表她心境的短語。
“再一次。”她說。
“再一次……”
西野稍稍一愣,她低頭,翻過手掌以便能和五更十指交叉地握在一起。她喜歡這樣的牽手,彼此都能夠最大程度地握緊對方,好像這樣她們就永遠不會走丟,永遠也不會失散。
“好啊,”她羞澀地笑,像初見五更那般,帶著靦腆與羞怯。
她抬起另一只手落在五更的臉上,輕輕拂過她的鼻子,她的嘴唇,她的眼角眉梢。
“在落地之前,我們還有很多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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