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都千代田區,神保町十字路口西側三百米處,有一家文圣堂舊書店。
對面是一家q字母開頭的冰欺凌店,人氣極高,經常排起長隊,多是附近的國中女生。深藍的校服,與純度稍低的百褶裙,低端停留在大腿中間距離,膝蓋凍得通紅。成群地聚在一起,寒風中不時哈著熱氣搓手,熱烈地聊天。
五更在街道另一側,上身裹著寬大的白色羽絨服,下身是寬松的栗色長褲,里面穿著保暖長褲。圍巾一圈圈地繞在腦袋上,遮住鼻子耳朵,只露出忽閃的眼睛,短發垂在圍巾上,寒風中偶爾被吹到臉頰,她抬手撥開。
五更靜靜看著對面的洋溢著青春氣息的少女。
“怎么了?”
橋本從店內探出身子“進來啊,在外面站著做什么?”
五更轉身走入書店內,玻璃材質的推拉門,開合間將店外的寒冷隔絕。她搓了搓有些凍僵的雙手,血液在感知內恢復流動。
“之前在千代田打工發現的這家舊書店。”
橋本小心地解下肩上的藍灰色圍巾,放進隨身攜帶的黑色肩包內。
柜臺的老者,頭發小片斑白,整齊地被梳于腦后,看樣子年過半百。銀色金屬框邊的眼鏡片后,是與年紀不相襯的精明眼神,透露出一種洞悉世事的沉穩從容。此刻他正閱讀著手中的報紙,似乎與橋本相識,點了點頭,然后低頭繼續之前的閱讀。
“這是店主。”橋本除此外再無多做介紹。
她的態度過于理所當然,五更便沒有過多詢問。
店內溫度適宜,空間不大,雙層結構,右側有木質的樓梯通向二樓。左側是排成五排的書架。
空氣中彌漫著舊書特有的一種被時光發酵出的微醺氣味。燈光是昏黃的,與窗外投進的日光,恰到好處的彼此中和。
“進組合之前我常來這里挑書,有時會忘了時間,不知不覺呆到天黑。”
橋本細長的手指拂過書架上排列整齊的書脊。
“這里有種很奇妙氛圍,”她抽出一本硬皮的精裝書籍,龍之介的《羅生門》,“時間的流速變得微妙。”
“感受到了。”五更四下看了看。
這里沒有鐘表之類的計時器具,很靜,納特·金·科爾在唱《南境以南》,聲音不大,在有限的空間內緩緩流淌著。房間內的空氣似乎倒回了五十年代。
這里的氣氛的確很容易使人沉醉其中,擁有能夠使人暫時忘卻現實苦悶的魔力。但事實上,店內卻并沒有太多人。
“千代田舊書店不少,光這條街上少說就有三四家,”似乎看出了五更的疑惑,橋本解釋道,“何況這里的書買的也要比其他地方稍貴些。”
“那橋本桑為什么推薦我來這?”
“雖說貴些,但總歸要比新書便宜些,何況能擺在書架的大多品相完好。”
的確。五更隨手抽出一本,翻開,《莫泊桑短篇小說集》,1993年出版,近二十年前的書,除了內頁紙張泛黃外,外觀并無破損處。
橋本笑了下,“我說了吧。”
五更聳了下肩膀,把書塞回原位。
幾天前,趁著節目錄制的空擋,五更和橋本聊起了小說方面的話題。
她住所附近比較近的一個書店需要坐三十分鐘的地鐵然后換乘,極不方便,這倒是其次,她習慣了閱讀被時光浸染過的書籍,似乎文字本身就被注入了一種奇異的力量,連帶閱讀的行為都被賦予一種沉重的儀式感。換言之,她喜歡舊書。
兩人約好了假日在某地碰頭,由橋本帶著她,路上也耗費了不少時間。然后才來到此地。
“橋本桑,一個人在家的時候都做什么呢?”
“也沒什么,就是窩在床上看書,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