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開了一縫,沈清婉便覺得門重得很,一撒手,竟有個人軟軟倒了進來。
沈清婉和春蘭都不禁驚呼出聲,卻也很快捂住了自己的嘴。
那是一個渾身傷痕累累的姑娘,嘴里含糊著什么,意識不清的樣子,可一頭散發和一臉血污也蓋不住那清秀溫婉的眉目。
起先沈清婉以為她穿著一身暗紅色的袍子,細看方知那竟是被鮮血浸透了的魚白戲袍。
“快幫忙抬進來!”沈清婉壓低聲音對春蘭道。
春蘭點點頭,二人合力才將那姑娘抬進了屋中。
無處可放,又是一身血污,只好先讓她平躺在了地上。
沈清婉蹲下身,替她撥開臉上頸上凌亂的發絲,邊對春蘭道“先去打盆水,過會兒去問問有沒有空著的大夫,六姐未醒,想來應有還未離開的大夫。”
春蘭點點頭應了。
誰知前腳方才邁出門,就聽到身后沈清婉輕聲驚呼,隨即便對自己低喝道“回來!”
春蘭嚇得忙邁回腳來,關上門,轉頭怯怯問道“小姐,怎么了?”
沈清婉亦是剛回過神般,眨眨眼,順順氣,指著地上的姑娘道“她是,是個男人。”
春蘭驚得兩顆小眼珠子都要蹦出來,順著沈清婉的手看去,果然見那被撥開發絲的纖纖脖頸之上,赫然一個醒目的喉結。
雖不大,但也確確實實是個喉結了。
春蘭都嚇得結巴了“小,小姐,這不會是,不會是,下午的刺客吧……”
“不會。”沈清婉此刻已冷靜了不少,一雙明眸奕奕堅定道,“若是受傷的刺客,怎么會求助于我?若是裝傷的,此刻只有你我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怕我早已一命嗚呼了。”
春蘭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心下稍微安了些許問道“小姐,那現在怎么辦?”
沈清婉心里也沒底,不知這人傷得怎樣,此刻閨房里一個男人也不好叫大夫了。
四下看看,咬了咬粉唇,皺著柳眉思索起來。
“小姐……”春蘭見自家小姐沒有見死不救的意思,便輕聲喚道,“不如讓我看看吧。”
沈清婉略帶困惑抬頭看她“什么?”
“小姐許是忘了,”春蘭靦腆笑笑,“奴婢原是醫館里跟著爺爺學醫的。爺爺去了,醫館倒了,夫人看我可憐買我進府的。奴婢雖說算不上大夫,起碼的外傷還是看得的。”
這下可輪到沈清婉瞠目結舌了,自己身邊這個年歲相當的小丫頭,平日怯怯弱弱的,竟還是懂些醫術的么。
只是……
沈清婉猶豫問道“可他,是個男人啊。”
春蘭搖搖頭,釋然笑道“醫者治病救人,男人女人都是病人,沒有差別的。再說了,若是真有什么,總不能……總不能讓他……沒在小姐的屋子里吧。”
春蘭聲音漸漸小去,沈清婉聽得甚是感動。
雖說醫者父母心,可春蘭不過是在醫館里待過些日子罷了,何曾真的給男人看過身子上的病,還一切不是為了自己著想。
思及此,沈清婉便道“那你去打些水,我與你搭把手。”
“不必了不必了,”春蘭忙擺手道“小姐千金貴體,怎么做得這個。奴婢自己來就是了。”
語畢,春蘭邊出去側室打水了。
不久,春蘭就端著一盆熱水和不少干毛巾回來了。
“小姐,”春蘭看了看沈清婉,輕聲勸道“您避一避吧。”
沈清婉看了看地上之人,嘆了口氣道“好,我去內室坐著,你有什么就叫我。”
“哎。”
沈清婉回到內室,撫摸著繡著暗紋的床榻,心中思慮不停。
這個男人是誰?和下午的刺殺是否有關系?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