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宴開席,男女分席,席中繡著福紋天蠶絲錦紗被高高掛起,隔開了男女之席,透得過光,又略見著點影子,使得席面看起來依舊熱鬧繁盛。
沈家叫了戲班子來唱戲,點的都是《瑤池會》,《蟠桃會》這般,祝壽萬福的戲本。
酒過三盞,眾人說笑漸鬧,已是一片和樂融融。
女客這邊,有幾位夫人亦是沒一開始那么拘束,紛紛揚著笑顏有說有笑起來。
“從前棠梨閣的戲最好,那個年紀不大的小戲子,青衣花旦都唱得,哎,可惜……”
“是了,那樣的災禍……唉不說了,今天是沈老夫人大好的日子,可別說這些。”
“對對對,不說了。哎您看這家園子,唱得也不錯,從前倒是不覺得。”
“聽說來了個新的師傅,輕易不露面的,倒是帶著園子里的丫頭小子一個個都有模有樣了起來。”
“原是這般……”
沈清婉聽著臺上咿咿呀呀的腔調,耳中又傳來邊上幾個夫人不輕不重的議論。
就在這時,春蘭輕輕靠了上來道“小姐,查到了,那兩個小丫鬟是薛姨娘外院灑掃的。”
沈清婉心尖一頓,果然如此。
自己真是太好脾氣,只會想著是不是自己曾經太過嬌縱跋扈,才嚇得兩個陌生丫鬟都如此怕自己。
卻未曾想那倆丫鬟原來皆是故意安排的,好讓自己在客人面前出丑罷了。
若非自己到的晚了一步,想來也不會去細思這些東西,又讓春蘭去查個一二。
再一細想,那倆丫鬟不說別的,只是悄悄說了五皇子,這倒像是沈清宜干的事情。
畢竟在除夕午宴上沈清婉疑心五皇子與自己這位六姐有什么,這只怕是沈清宜特地借這兩個丫鬟的嘴來告訴自己。
沈清婉若是聽得丫鬟的話便不管不顧地跑去見五皇子,只怕是要在這么多客人面前丟人了。
思及此,沈清婉微微一笑,既是苦笑,又是自嘲。
失憶至此,不知自己從前做過的錯事有幾何,有多少名聲是自己該背的,更不知這些錯事有多少是落了別人的套,哪些名聲是被人陷害的。
罷了罷了,若不是自己本身恃寵而驕,旁人的圈套又如何管用?
女席這邊,沈清婉正感慨著自己命途多舛,殊不知男席那頭,已是暗潮涌動起來。
沈言玨敬了一圈兒,便推說不勝酒力,要去醒會兒酒。
四皇子這頭,亦有個不起眼的小廝跑到身邊,低言道“國公爺有請四皇子前往書房一趟。”
四皇子等著半日,總算等來了沈府此行目的。
這才起身,那邊兒端起酒杯的五皇子,藏在酒杯之后的薄唇便微微一彎,心知肚明。
書房里,四皇子已進門,身邊的隨從便在書房外,合上了門。
“臣,參見四皇子殿下。”沈言玨恭恭敬敬行了個禮,看似客氣,實則毫無親近之感。
四皇子眉間微皺,抿了抿唇,叫了起“定國公不必多禮。”
沈言玨聞言亦是客客氣氣謝恩起身,規矩禮節,一絲不逾。
既是沈言玨請的四皇子,他自然不會等四皇子開口說什么,故而大方道“臣多謝四皇子殿下賞光,殿下為家母備了兩份壽禮,臣自當好好謝過。”
四皇子聞言很是滿意,道“本皇子此次確是有事要與國公爺請教。”
“臣不敢,殿下請講。”
“這些年來,定國公東征西戰,勞苦功高,父皇自是看在眼里……”
沈言玨聽著四皇子這褒揚的語氣,心生警惕。
“……此次營州之事,還勞煩定國公親自前往……”
營州?難道四皇子是為了營州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