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快要過去的時候,國公府又迎來了一件喜事。
若說是喜事,卻是又透著絲詭異的氣氛。
因為沈言玨這一房,又要嫁個女兒。
這個女兒,便是沈清宜。
對于沈言玨而言,這不是自己的女兒,他替皇帝養著罷了。
如今皇帝安排的婚事,沈言玨便只當是自己府里借個地方給沈清宜出嫁之用。
無論皇帝砸了多少錢,安排了多少事,娘家這里不放在心上,怎么樣都是有些冷清的。
荷詞院里,薛姨娘正陪著沈清宜說話。
如今的沈清宜,已經不似從前那般自視不凡,很久沒有出門見人的她,心中除了恨與怨,也沒有旁的東西了。
“宜兒……”薛姨娘好聲好氣地安慰著她,“明日便要嫁人了,高高興興的才是……”
盡管這么勸著,薛姨娘卻是連自己都笑不出來。
沈清宜一言不發,低著頭。
荷詞院里,該有的幾乎什么都有。
精致無匹的嫁衣,令人眼花繚亂的各式珠釵鳳冠,皇帝的庫房里什么好東西沒有,隨便一出手便是奢華無價。
可是再精致華麗,又有什么用?
荷詞院里冷冷清清,丫頭婆子都被沈清宜借以想要清凈之名趕了出去,只有薛姨娘一個人來看沈清宜。
正因如此,屋中婚嫁時節的喜慶裝扮,與冷清孤獨的氣氛混在一處,既尷尬又詭異。
薛姨娘見自己的話沈清宜也是聽不進去,還想開口再說點什么,沈清宜卻是開了口。
“姨娘,你知道陛下要我嫁的人是誰嗎?”
沈清宜低著頭,看不出表情。
她不是沒有聽說過,只是那會兒自己心里亂,薛姨娘滿面喜氣地來與自己說起,什么什么官,什么什么樣的青年才俊。
沈清宜便沒有放在心上。
薛姨娘一愣,忙換了笑顏,樂呵呵地道“知道知道,姨娘先前與你說過了,是前些年的一個探花,陛下欽點的。先前在翰林院做了幾年編修,如今聽說他又被陛下升了職,做了欽州司馬,到時候……”
“欽州……”沈清宜的眉間微微皺起,轉頭問薛姨娘,“是什么地方,不曾聽過。”
薛姨娘面上的笑意一僵,當時皇帝的人來告訴她的時候,她也不曾知道,這個什么欽州究竟是在哪里。
“欽州……呃呵呵……”薛姨娘笑得尷尬,口中含糊著道,“欽州在南邊,離京城是遠了些,但好歹是個上州,地大物博,豐饒得很……”
薛姨娘問那傳話之人的時候,他便是這樣回答的薛姨娘。
沈清宜的眉心緊緊皺著,問薛姨娘道“原不是說還在京里,怎么突然要嫁到南方去了?”
薛姨娘的手心一緊,攥住了帕子。
她又何嘗愿意沈清宜嫁得那么遠,本來說好留在京里,可皇帝愣是一句那邊更好,用決定的語氣給了一句商量。
沈清宜這兒,還能說不不成?
“陛下也是想著,那邊拘束更少些,”薛姨娘擠出一絲笑來,“南方又富饒,京城這邊雖好,但到底那么多權貴云集,也做不到頂……”
薛姨娘說得委婉,沈清宜卻是聽明白了意思。
同為庶出的沈清寶做了五皇子側妃,而嫡出的沈清婉未來更是會成為三皇子的正妃。
若是自己嫁個小官留在京城,只怕面上怎么都比不過這兩個妹妹去的。
“也好,”沈清宜痛快地答應了,“眼不見為凈,至少陛下能許我下半輩子的榮華富貴就好。”
薛姨娘聽了這話,大大地松了一口氣,面上的笑顏也是跟著輕松了起來“你能這般想便是最好了?!?
且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