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城里難得一見的雪景。
銀裝素裹。
半空中成片的如絮的雪紛紛揚揚。
喜樂街上一如往常,熙熙攘攘,人聲鼎沸。
莫里操著一口地道的盛京話說著“外甥打燈籠——照舅(舊)!”
斗雞這種快樂的事是喜樂街上最受歡迎的游戲。
莫里這一嗓子嚎出來,路人紛紛圍攏。
一眾賭徒圍在銀月賭坊外扔出了自己的賭注。
有的押了銀票,有的扔了銀錠子,有的解下了昨兒個向花樓鴇娘討來刺繡的荷包。還有的更絕,直接丟了頭上釵著的木棍兒,想要一本萬利。
在喜樂街上,有無數的可能性。
雖然有人心里不痛快,但明面上還是給了個好臉。畢竟鄉里鄉親的,同在盛京城,做了盛京人,做人留一線,日后好相見。
莫里啃著雞腿緊緊盯著他的黑背大公雞。
“莫里,撲上去!”
有個叼著小樹枝的男人用手肘拐了拐莫里,手勁可不小。這一拐子戳中了莫里,竟使他倒吸一口涼氣。
莫里滿臉嫌惡,又不是他下了場,讓他撲上去有何用!
他咬碎了雞骨頭。
話說他這“黑背將軍”當真是能打,看著威風凜凜,實際也是威風凜凜。瞧把那對手,不,對“雞”給啄成什么樣了。
漢子將嘴里的小樹枝吐了出去,再一肘子拐到了莫里的心口處,“莫里,快上啊,上!打它個落花流水,屁滾尿流,娘都不認識!”
“上你奶奶個大頭鬼。”莫里的雞腿是吃不下去了,他將缺了一大塊肉的雞腿包進了紙里,揣在了胸前,“把你打的滿地找牙可好?”
莫里有模有樣地學著蒙歌平素罵人的潑勁,他惡狠狠地“啐”了一口。
漢子傻笑著,“這哪能呢!”
莫里暗忖道,若是再被這漢子敲敲胸口的話,他連昨夜的飯都得全數倒出來。
金發碧眼的他在人群中格外顯眼。
他這一罵一啐引得他人紛紛側過臉瞅他。
“看恁娘個腿兒。”莫里叉腰罵著,沒見過漂洋過海的人在盛京城里罵街嗎?
被他這一罵,有了少許交頭接耳之聲。
莫里并不在意這檔子事。
他很認真地在思考一件事——為何蒙歌不見影兒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押莫里這只黑背大公雞的人不到半數。
眼看著黑背大公雞就要贏了,押了黑背大公雞的人隱隱騷動,一個勁兒往莫里這邊湊,腆著臉沖他笑,仿佛是在拜會財神爺,祈盼財神爺多送些元寶給他們。
有人覺著自己下錯了注,想要以攻心之術扳回一局。
本著“氣勢不能輸”的原則,對著莫里耍起了嘴皮子“洋人斗雞,終歸是偷來的本事。你這一局勝了不過是僥幸,要是碰上厲害的角兒,你的雞敗得賊拉快。”
莫里不與他爭辯。
聽得一句“僥幸,僥幸,勝了不過是僥幸。”
此言一出,賭徒們四處張望,找尋聲源。
果不其然,銀月賭坊的屋檐下掛著一個鳥籠子,籠子里有一只鸚鵡。
方才它一直很安靜,習慣了賭錢的人倒是沒注意到它。
它這一發聲,嚇得莫里一個激靈。
鸚鵡學舌,如同一個人以尖銳的音在重復同一句話,難免會使人感到后背發涼。
莫里起身,對鸚鵡擠眉弄眼,“噢,你個小東西。瞅瞅這花花綠綠的小乖乖,說話太刺耳了,就像蒙歌放屁一樣糟糕。要是我親愛的蒙歌在這兒,他一定會把你那身彩皮衣裳給扒光的!我發誓他一定會這么做的!”
莫里想著要是蒙歌來了賭坊,他定要去攔了蒙歌,讓蒙歌把這會說人言的鳥兒拔毛后再烤成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