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我想,能夠與陛下在這個小破廟里相見,要是我再不能理清一些事,那便不配和陛下同處一室了?!?
元清秋以寬袖掩面而笑,贊道“將軍果然是個聰明人,也不枉朕在你身上花了那么多心思。在你臨死之前,朕愿意聽聽你的愚蠢之言?!?
“多謝陛下成全?!?
云岫慢慢地挪著身子,終是靠在了佛像后,長舒一口氣。
她深知自己已無力拿劍。
“需要朕幫你回憶一下嗎?”
“那倒不必?!?
元清秋招了招手,一道黑影落下,這是原屬于元清洄的暗衛(wèi)。
暗衛(wèi)為她放了一把墊了軟墊的木椅。
她款款落座,優(yōu)雅異常。
“十三皇女機(jī)敏天下知,我倒是覺著,天下人不知?!痹漆犊畤@道,“去年冬,我收到了那一封信,我本以為是元七以星火令傳來的,細(xì)細(xì)想來,那應(yīng)是你將我引入彀中的第一步。”
“不錯,那封信函確實(shí)是朕命人發(fā)的,若不是這樣,怎能將你從戰(zhàn)場上剝離?”元清秋喚過挼藍(lán),修長的手指搭在了挼藍(lán)的肩頭,溫和地笑了笑,“千漪,朕替你傳了信,可是你的姐姐遲遲不來盛京城里,朕很是心疼你。”
挼藍(lán)不置一言,垂著頭,沉默。
她的手指不住地在匕首刀柄上畫著圈。
“析墨,這才是最重要的一枚棋子,也是不受陛下所控制的棋子?!?
“哦?”元清秋挑起眉,“你還是發(fā)現(xiàn)了他。”
“照常理來說,陛下自小聰穎,為人親善,當(dāng)是先皇屬意的人。但為何在所有人之后,且要親力親為地侍奉先皇,此事當(dāng)追溯到陛下的生母那里。”
元清秋似是來了興致,她瞇起眼的模樣恰巧和元清洄沒什么分別,“接著講。錦箋閣被毀,你是從何得知這些事兒的!”
“陛下心知肚明,何故多此一問?”
“小哥哥?還是……有錦箋閣的漏網(wǎng)之魚?莫非是龍蝦死前……”
“陛下何不猜測一下?”
“罷了,朕不想知道。你死了,這世上就不會再有人知道了。而那些執(zhí)筆的文人只會在朕正式登基之后歌頌與贊美朕,這便是強(qiáng)者為王。”
“剩者為王嗎?”云岫大口喘著氣,心跳越發(fā)地快,她快要遏制不住這種在血脈中亂走的氣,照這樣下去,亂掉的真氣將會破體而出。
元清秋冷冷一笑。
“千漪,動手吧。納蘭一脈除了她之外,再無人可與你為敵。你的父王在九泉之下自當(dāng)含笑去到往生之道?!?
挼藍(lán)的手緊緊地握著匕首,一步一步地逼近云岫。
“最后一個問題,陛下是萬翎樓中的哪一只鳥兒?”
元清秋在這一瞬有些微詫異,隨即沉靜下來,她答道“鸚鵡。萬翎樓的主人有且只有鸚鵡一人。”
“當(dāng)真是盛世……雙姝……”
那一股熱血總算是從胸膛噴濺而出。
有時候釋懷很簡單,只需要死上一死。
挼藍(lán)的臉色乍變。
眼底慢慢地清亮了起來。
“姐姐,姐姐!”嘶吼般的聲音,不知能否進(jìn)入那個背靠佛像緩緩合上雙眼的女子的耳朵里,“你看看我,你睜眼看看我!”
“千漪,回宮。”元清秋遠(yuǎn)遠(yuǎn)一瞥。
挼藍(lán)咬著牙搖頭。
元清秋笑說道“既然你不愿,那朕自是不勉強(qiáng)。得虧你,才能將朕心腹大患除去,你可是功臣。然而,不想做朕手中利刃的功臣,那就是——廢人?!?
她的腳尖落在了門檻外。
驀然回首,那破敗的佛像轟然倒塌。
……
萬歲元年,臘月。
元清秋將元清洄的罪證一一列舉,自謀劃害死納蘭千凜,到弒君弒父,偽造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