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巧妙地避開了她的殺招。
千凜不自覺地渴盼起修習更高深的功法,如果做了那天下第一,殺這人便如捻死一只螞蟻一般簡單吧。
他變戲法似的從身后拿出了另一壇酒,“想來你也是偷酒的小賊,不如我們共享這最后一壇?不過……你得告訴我,你叫什么名兒。”
千凜的眼珠子一轉,順口道“我告訴了你,你會不會告訴我?”
要是知道了他的名字,何愁以后找不到他?
“當然。”那人伸出尾指,“拉勾?”
千凜輕輕地拂開了他的手,“北疆,云岫。”
“好名字。”那人贊道,“區區之名,恰好和云姑娘的名出自一處。”
“嗯?”以鼻息帶起了回應。
“云岫如簪。野漲挼藍。向春闌、綠醒紅酣。”
千凜默念著這一句詩詞,她本以為是“云無心以出岫,鳥倦飛而知還”,未嘗想過是這么一句。
“凌城,葉驚闌。”
墻外似有細碎的腳步聲。
景安王府果然如他之前查探的那般,看似松懈,實則密不透風。
男子將懷中的酒壇往地上一放,玄青色衣袍一卷,笑說道“有緣再見,云姑娘。”
“凌城根本沒有葉姓!”千凜急急出聲。
找不到地兒去尋仇,這臉面該往什么地方擱?
“你到凌城,我自會知曉。”
“凜兒,你在同誰說話?”納蘭無衣立在她身后,若有所思地望著屋檐。
蛛網,少了兩個。
千凜恭敬地行禮道“適才有個小賊,女兒已將他趕跑了。”
“為何不擒了他?”納蘭無衣摸了摸她的頭,問道。
“技不如人,女兒定當努力修習功法,早日將這人捉拿歸案,不,碎尸萬段!”
納蘭無衣大笑幾聲,“習武之人,難免先養三分惡氣。我只望你剛柔并濟,心懷善良,卻又不善良。”
千凜愣了神,看起來沒聽懂這話。
納蘭無衣將她摟在懷中,寵溺地刮上她的鼻尖,“你還未同父王講,你怎得跑到這處了?”
“我……”
“罷了罷了。”
她凝視著納蘭無衣的臉,眼皮子開始打架,不多時,便合上眼,沉沉入眠。
……
那些美如畫的幻想,將山川河海拋卻腦后,偌大的江湖成了遙不可及的地方,刀光劍影是說書人講起的傳奇,她在無垠的時間里,感受著每一個人的存在。
那些人,跨越了時空與她重逢。
她好像從未失去過任何一個人。
也沒有誰能夠讓他們與她分開。
盡管,在她睜開雙眼的那時,她已經明白過來,這不過是觸不可及的一場夢。
那些逝去的生命,那些不曾斬斷的感情,都在記憶深處,扎了根。
“娘!”葉知還爬上床榻,坐到了她的身邊,獻寶似的將手中的折紙交給她。
云岫忽感頭疼,別家的小姑娘折的都是紙船兒,自己的親閨女竟折出了一把劍!
“知還,琴棋書畫……就沒你喜歡的?”
葉知還握住紙劍,朗聲道“我要做天下第一!”
端著一碗米粥進屋的葉驚闌別過臉,悶聲笑著。
“那你可得先打敗你的娘親。”
葉知還跳下床榻,瞪大眼睛,認真地瞧著云岫。
她呢喃著“我……”
隨后便撂下了壯語“先打敗爹爹!”
葉驚闌微微一笑,坐到床邊,伸出手攬住了云岫,“夫人,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