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岫一掌拍掉他勾著自己下巴的手,再將他掀下車把手,拉起板車,邁開步子往山路上走。
棧渡三步作兩步走到她身邊,“驚擾亡靈這種事,我還是不做了。不管是紅顏還是枯骨,如今都是塵土相依,我只是想見見那女子的英姿,是如何將颯爽的氣度與女兒家的嬌艷結合在一起的。”
云岫沒好氣地說道“說不定是個夜叉。”
棧渡伸出一只手指,搖晃了下,“非也非也,若是夜叉,口口相傳的便是她英勇作戰(zhàn),須眉不及巾幗。而不是津津樂道她的容色……”
“也許是在傳言中被神化了呢?”
“云姑娘說得很有道理,傳聞始終是傳聞,耳聽都是虛,只有雙眼見著的才可能是真。我瞧著姑娘也是個天仙兒,若是能同姑娘共享這頭野豬,是我好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繞了一大圈,終于回到點子上了。
套了這么久的近乎,不過是為了滿足口腹之欲。
云岫瞧著他,這人就是嘴上說嫌棄,心里邊卻一直掛念這野味,念念叨叨跟了她一路,就是為了這頭要做他下酒菜的野豬。
“多謝抬舉。”多說無益,她也不想與他多說。
云岫避開風口,找了空曠地,將板車丟在一旁。
“你去埋了他。”云岫指著龍老爺?shù)氖祝乃溃鋵嵤菬o辜的。
棧渡撇撇嘴,不大樂意地說道“不夷氏當真是個會找事兒的,管殺不管埋。”
“棧渡公子也是個會找事兒的,管吃不管做。”
棧渡快要涌出的話,硬生生被這擦著額上汗珠的女子給噎了回去。
他嘴角一掀,“死龍蝦還是留給你埋吧,我怕經(jīng)你手做出的東西,只有鶴頂紅和長生丹。”
“……”
她把野豬肉摜到他跟前,推著車往密林走。
猶豫了好一陣,該怎么挖坑埋人?
伸出雙手,反復翻看自己的手掌——指甲修整得十分整齊,干干凈凈一雙手,不適合挖坑。
撿了一截樹干,往地上戳了好幾下——枝端粗平,也不適合挖坑。
靈光一現(xiàn)……
一劍橫劈暗色土壤,乍開一道裂縫。
她埋頭,死命掘土。
劍與挖坑其實挺搭。
蒙歌坐在高樹上嘖嘖幾聲,“絡絡,你看這下手多狠啊,要是公子嫁給她了……呸呸呸,我這臭嘴。”
也許蒙歌潛意識里認為棧渡還是嫁給別人比較合適。
他撐著腦袋,感嘆著寶劍也要尋個好主子,不然鬼知道會被用在什么地方,說不定下一個任務就是掏糞坑。
蒙絡吊在粗枝上,舌頭一伸,“我要去公子那揭發(fā)你。”
“別,哥哥求你了,好絡絡。”
要是公子知道自己把他想的這么弱,恐怕得發(fā)配他去洗半月難民窩的犢鼻褲。
林子外邊縈繞著陣陣肉香。這股香味,順著穿林而過的風,鉆進蒙歌的鼻子里。
蒙歌不自覺地流下口水,他橫著袖子一擦,“我要先去嘗嘗公子的手藝。”
蒙絡拽住他的袍角,順勢飛撲上去,整個人掛在他身上。
手臂箍緊蒙歌的脖子,勒得他快喘不過氣。
他沙啞著聲音,從狹窄的縫隙里斷斷續(xù)續(xù)地擠出幾個字,“求……放……過……”
蒙絡稍稍松點勁,“我不喜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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